“砰!砰!砰!”
铁锤砸在钉子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传出老远。
杰克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浑身的肌肉在晨光下泛着一层薄汗。
他用肩膀死死抵住一块厚重的橡木板,老汉克则在屋外,挥舞着大锤,将一根根足有五英寸长的铁钉砸进木头里。
每一锤下去,杰克都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通过木板传来,震得他肩膀发麻。
“好了!这块完成了!”老汉克在外面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杰克松开肩膀,退后两步,看着那个被彻底封死的窗户。屋里更暗了,只有门口和另一个还没封的窗户透进光来。
他走到木板前,伸手敲了敲,厚实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东西,别说用石头,就算是用斧头劈,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感觉怎么样?”老汉克从门口走进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他叼着没点火的烟斗,走到木板墙前,也学着杰克的样子敲了敲。
“坚固。”杰克只说了两个字。
“那当然,这可是橡木,硬得很。”老汉克很是得意,“当年我盖牛棚,这木头还是你爹帮忙从山上弄下来的。他说这木头做栅栏太浪费,得留着干大事。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听到老汉克提起父亲,杰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另一块切割好的木板,走到最后一个窗口。
老汉克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
两人继续闷头干活。
等到最后一个窗户也被彻底钉死,整个木屋瞬间陷入了黑暗。只有在杰克的要求下,老汉克才在每个窗户的木板墙上,用钻头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观察孔。平时用一块小木板堵着,需要时再拿开。
“黑是黑了点,但安全。”老汉克点亮了马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里的一角,“那些饿疯了的家伙要是过来,看到你这屋子黑成这样的,连个窗户都没有,跟个棺材似的,心里就得先害怕。他们搞不清楚里面有几个人,有多少枪,就不敢轻易动手。”
杰克走到一个观察孔前,拿开木板。外面的世界被框成了一小块明亮的画面,远处的树林和草地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感觉很奇妙,自己藏在暗处,窥视着光明的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汉克大叔,你说得对。”杰克轻声说。
“那肯定是。”老汉克把工具收拾到一起,“窗户搞定了,接下来就是这扇破门。这活儿今天估计是干不完了,我们得先做一扇新门出来。”
说着,他便走到马车旁,挑选了几块最厚、最宽的橡木板,开始在地上拼接、测量。
杰克也没闲着,他拿起斧头和撬棍,开始拆那扇摇摇欲坠的旧木门。
“慢点,杰克,别把门框给弄坏了。”老汉克提醒道。
“知道。”
“砰!”
“咔嚓!”
旧的门板被一块块拆下来,堆在墙角。没有了门,山里的寒风长驱直入,卷着地上的木屑和灰尘,屋里比冰窖还冷。
玛莎婶婶是中午顶着风送饭来的。她看着这连门都没有的木屋,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的上帝啊,这地方怎么住人啊!”她把装着炖肉和面包的篮子递给杰克,拉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杰克,听婶婶一句劝,跟我们回去住吧。这冬天还没真正开始呢,你一个人在这儿,会冻死的。”
“玛莎婶婶,我没事。”杰克接过热乎乎的食物,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手心传遍全身,“你看,我和汉克大叔正在把它修好。等修好了,这里比镇上银行的保险库还结实。”
“胡说八道!”玛莎婶婶瞪了他一眼,但眼里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老汉克在一旁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你就别操心了,玛莎。克劳福德家的男人,骨子里都硬。你让他扔下自己的家跑了,比杀了他还难受。有我在这儿盯着,出不了事。”
吃完饭,玛莎婶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不放心,非要把猎犬留下来。
“让它陪着你,晚上好歹有个动静。”
杰克这次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老两口能给他最大的安慰了。
下午,新门的雏形已经出来了。老汉克用铁条和长钉将几块厚重的橡木板死死地固定在一起,光是门板的重量,就得两个成年人才能抬得动。
“这门板是够厚了,但还不够。”老汉克擦了擦汗,指着门后空荡荡的墙壁,“我们得在这儿,上下一共装四道门闩。光有门锁不行,海得用手臂粗的圆木做门闩,插进去,就算外面来一头熊,也别想撞开。”
“山里有的是树,我去砍。”杰克拿起斧头就要出门。
“等等!”老汉克叫住他,“天快黑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一早,我们一起进山,挑两根最结实的松木回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老汉克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他走到马厩旁,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那匹小马。
“咦?”他又一次发出了惊疑的声音,比昨天还要惊讶,“这……这小家伙……”
杰克也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马厩里,小闪电不但稳稳地站着,还在小步地来回走动。它听见人的脚步声,抬起头,居然主动迎了两步,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杰克的手。
它的毛色虽然依旧暗淡,但眼睛里已经恢复了神采,不再是前两天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我的天啊,杰克,你到底给它喂了什么神药?”老汉克围着小马转了两圈,满脸的不可思议,“昨天还以为它要死了,今天就跟换了匹马一样!这……这简直是奇迹!”
杰克只是摸着小马的脖子,平静地回答:“就是一些清虫子的草药,它之前肚子里虫子太多了。”
“清虫子?”老汉克活了半辈子,也养了一辈子牲口,从没见过哪种草药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他看着杰克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孩子,从他父亲去世后,就好象一夜之间变了个人。枪法、力气、见识……没有一样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现在,居然连兽医的活儿都会了,而且还这么神。
老汉克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于老克劳福德在天有灵,保佑着自己的儿子。
“好了,我得回去了,玛莎该等急了。”老汉克爬上马车,“明天我早点过来。晚上锁好门……哦对,你现在没门。”
他拍了下脑袋,指着那堆旧门板:“先把那旧门板临时堵上,再用柜子顶住。还有,让猎犬睡在屋里,它比任何锁都管用。”
“我知道了,汉克大叔。”
送走了老汉克,杰克牵着猎犬回到了没有门的木屋。他按照老汉克说的,用旧门板和柜子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它似乎知道自己的任务,它没有乱跑,只是安静地趴在壁炉前,耳朵时不时警剔地动一下。
杰克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然后走到小闪电的马厩。他抓了一小把燕麦,放在手心。小闪电尤豫了一下,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起来。
杰克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地恢复。
他回到屋里,坐在壁炉前,怀里抱着温彻斯特,旁边趴着猎犬“将军”。
窗户被钉死了,门也被堵上了。
这个夜晚,他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可以被称为“堡垒”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