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安生抬头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阴寒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意识。
这恶意并非来自一个源头,而是无数个,密密麻麻,充满了贪婪、怨毒和饥饿。
陆安生的心脏象是被一只冰冷的手住,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只有眼珠还能极其缓慢地转动。
他有一种强烈的、毛骨悚然的直觉一一不能看窗外。
然而,这毕竟是被时代规则压制的状态下的反应,陆安生很快就压住了情绪,硬生生操从着自己的身体,开始活动。
他象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脖子发出“咔吧”一声声轻响,极其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目光投向那块蒙着黑布的窗户窗户无光的环境之中可以看见,那块原本严实屏蔽的黑布,此刻,分明凸起了无数个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人形轮廓!
仿佛有数不清的人正紧紧地贴在窗外,拼命地向里窥视。
并且受那些东西的影响,黑布分明已经开始变形,布料的纤维被拉扯到了极限。
通过内层厚厚的防水布,陆安生仿佛清淅地看到了那些人脸的轮廓上,长着的眼睛。
那是就象那些数不清的,正在不断浮动又消散的人脸一样,根本数不清数目的无数只眼睛。
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小小的窗框,像屋里面投射一个又一个贪婪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陆安生手上的照片。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腐味和冰冷的怨气,如同潮水般从窗缝里渗透进来,瞬间充满了狭小的暗房。
陆安生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凝固,呼吸变得迟缓了很多。
然而在他开启压龙柱,解放自己的能力之前,胸前的口袋里,那张丰叔亲手绘制的六丁六甲护身平安符,此刻已经变得滚烫无比,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符纸在口袋里剧烈地颤斗着,发出微弱的、濒临破碎的“”声。
一股焦糊味隐约传来,那张符纸似乎已经开始自己燃烧。
“这是被我手上的照片给引过来了呀——”陆安生早就知道,通灵照片不光只是记录了灵界的影象而已,这同时也会吸收一些灵异场景当中所带有的怨气和灵力。
也就是说,他手上的照片,和上边的废弃电影院,还有那电影院当中的无数怨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被找上门来,并不让人奇怪,而且,他也不怕这个。
“嗡!”陆安生反手抽出了藏在胸口口袋当中的符纸,墨字复杂的黄符大放异彩,反手被他给甩了出去。
瞬间,一些神秘的金甲神人虚影,在这屋中闪现,仿佛是那黄符上的那些墨字脱离了黄纸,演化成了这些神秘的存在。
连环宝甲护身,金冠束发,衣祎飘动,手持金瓜长锤,刀枪鞭,看不清面容的六丁六甲阴阳神将虚影,闪过身躯,便到了那窗前。
一阵诡异的焦糊味传来,那扭曲变形的防水布仿佛被雷霆击中,扭曲的黑色鬼脸,一个个膛目结舌,像扎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散去。
陆安生只觉得这门窗紧闭的暗房当中一股腥风袭来,捂了捂鼻子,皱着眉头,拢了拢被风吹起来的大衣,走向了窗前。
这六丁六甲神符,也就相当于他满开煞气扎出的一枪,实在不算珍贵。
然而在这个副本当中,他真的解放自己能力,破开这些怨灵,消耗又没有这么低,因此他很果断的使用了这个东西。
但也并非用完了就一劳永逸,他还得要检查一下那些东西跑干净了没有。
“刷啦一”陆安生一把扯下了已经有不少破损的,厚重的防水布。
外面依旧是那十分狭小的天井。他放眼望去,只觉得今天这里的光线有些许的奇怪,似乎上方的天井大窗被套上了一层红布一样,整个天井之中透着一片血红。
“砰!”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鬼手忽然伸了出来,在窗户上猛拍了一下。
“滋”那只鬼手在模糊不清的玻璃上拖了一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然而,那只手确实已经和这窗外的无数怨灵一起彻底消失了,窗户上,却彻底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血手印。
陆安生上下扫视了几眼,阴阳眼完全没有触发,天井外的,邻居家的几个窗户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终于稍微放心了点,把防水布又套了上去。
这张厚重的布,现在透露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不过至少还算完整,没有什么大的破损。
陆安生抬脚一挑边上备用的防水布条被他拿在手中,往这块布上缠了缠。
“这下是彻底盯上我了呀—”陆安生如此判断着。
不过他知道这未必是坏事,至少现在时间还早,才刚刚晚上八九点,距离平日里的怨鬼杀人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甚至,楼里得众人在此时,都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去开完会,回来准备一下吧——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干掉几个。”
陆安生如此思索着,去确认了一下自己刚才抛进显影液池的几张照片:“唉,曝光了,彻底报废了,不过幸好没有什么重要的。”
虽说如此,好不容易拍到的照片就这么被毁掉,陆安生还是多少涨了点怒气,走出暗房,拿上钥匙,进入了楼道。
“先去把会开完吧—”
陆安生不知道的是,在一层,对外说是休息一天的丰叔,因为花时间教他画符,没有开门做生意。
阿成也因此闲了下来。
这个精壮的汉子,站在店门口抽了许久的烟。
他思索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亲眼观察到的楼里这段时间的不对劲,还有自己刚才出门时,和丰叔莫名熟落,被叫进了后厨的陆安生。
“等等等—我知道这和街头不一样,但是大陆不是还有老话讲,夜长梦多吗?”
阿成很清楚,自己其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也正是因此,他不想让小豪和陆安生走上自己以前走过的路。
不过他也相信,他自己以前的经历并非完全没有用处。
有的时候,拳头未必能解决一切,但是很有机会撕开一条可行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