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吃剩下的火锅,左灼海离开了酒店,她准备前往内城区的特三科,把抑制剂交给自己的姐姐。顺便再和姐姐好好商量一下现在自己遭遇的状况,然后离开第九区,在环城区从长计议。
应该是想了很多关于姐姐的事情,在她离开集会所附属的酒店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怎么搞了这么久?自己不是已经打算吃完火锅马上就去找姐姐么,怎又是一边想着姐姐的事情,一边走到了天黑?
怎就莫明其妙走到了一处,在环城区都属于荒地的地方?
左灼海看了下四周,这里一片荒芜,只有很远处才有几栋房屋。
她隐约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现在她也没多想,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得早一些将抑制剂送到姐姐手里。
于是抬头望向夜空。
在她准备施展初火,将身体化为火焰时。
夜空中。
一颗流星似的物体带着燃烧着的尾焰飞向自己。
剧烈的轰隆声在耳边响起。
是类似于爆炸声的巨响——这是当物体超过音速时,空气被剧烈压缩和突然释放的结果。
这是音爆。
而音爆声过后,就是物体撞击地面的巨大噪音。
轰!
地面震动了。
大量尘埃形成浓烈的烟尘向左灼海扑面而来,但却影响不了她的视觉——所有扑向她的烟尘都会由固体颗粒转化为火焰,在她身前燃烧殆尽。
烟尘散去,地面凹陷了下去,在左灼海的前方形成了8米左右直径的深坑。皲裂的地表燃烧着,在这凹陷的中心,站着一个似烙铁般烧红了的男人,他正熊熊燃烧着。
奇怪的是,这个浑身喷火的男人,其脖颈处却是肉体。
此刻这脖颈正在汹涌地往外喷出鲜血,而由于周身烈火的缘故,这些喷薄的血液又会瞬间蒸发成气体。导致他不光燃烧着,还象是冬季的温泉——正不停冒着白色的“水蒸气”。
这是异人?
还是男性异人?
似乎来者不善的样子呢。
话说。
这个异能。
怎么和自己的初火一样?
“喂,我们认识吗?还是说,你也是跟那些普通人杀手一样,是来杀我的?”
左灼海往后一撩自己火红的长发,向面前这个异人发出疑问。
咚!
没有说话。
这人脚下一蹬,爆冲至左灼海面前给了她一拳。
很重。
火焰男人的力气很大,他的身体似乎出奇的结实。
——但也不过如此了。
……
紧握住火焰男人的拳头,左灼海已是判断出了他的实力——不过也就是即将晶体化的水平。
她没有放松,几十年在清剿团的战斗习惯让她从未小看任何一个敌人。这人眼睛也是和自己一样,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只是他的眼神很麻木。
就和看居纱的眼睛一样。
不象人类的眼睛。
光看便知道他是难以沟通的类型,但左灼海还是放下了握住他拳头的手,继续问他。
“我跟你说话呢,为什么要杀我?”
“我没有时间了,我想早点帮灼海取回身体。”
火焰男人开口。
“啊?为我取回身体?”
“不是为你取回身体,而是为了左灼海取回身体。”
“你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你不会是有神经病吧?”
灼海灼海的,叫这么亲热。
自己是认识这个人么?
看着他燃烧着的脸庞,左灼海可以确定自己曾经没见过这样的人。但仔细看着他的脸,她又觉得有些熟悉,这张脸怎么给自己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声音也很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还听过不止一次。
她不由检索起脑海中的记忆。
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过这张脸,听过这个声音呢?
【我。这25年来一直都在问自己三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活着?我为什么想要成为异人?我为什么要坚持下去?这就是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三大终极问题。】
【因为我想要成为异人,所以我才会活着;因为我只有活着,才可以成为异人;因为还没有成为异人,所以我坚持了下去。】
4年前在特一科做觉醒检测的记忆涌入脑海,左灼海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你是高阳?”
……
若是几个月前,她还会好奇“为什么男性也能觉醒成异人”。而现在她几乎在瞬间就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只因现在左灼海早已见过了男性异人。
——尚夏。
他可以和自己一样,使用初火。
尚夏也可以和姐姐一样,使用绯色槛歌。
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不过。
看起来完全没法沟通啊,和高阳这人。
算了。
就先把他打得能沟通再说吧。
就这样。
两团人形火焰互相碰撞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火焰四处迸溅着,好似高温铁水与空气接触时所形成的绚烂火花。
……
然而看似激烈的对撞,其实只是左灼海对高阳单方面的殴打。
不多时。
这个浑身冒着火焰的男人已是被左灼海踩在了脚下。左灼海没有持续这种带有羞辱性质的动作,而是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高阳身上的火焰变得微弱了。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高阳。”
男人沉默着。
这张木纳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抬起燃烧着虚弱火焰的手,还想朝左灼海挥拳。
“哎呀高阳,你闹够了没有?你那两下子还在想什么呢,要不是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今天就不是一顿毒打就能了事的哦?等下可能有点痛,你记得先用异能源阻断你的痛觉神经。”
左灼海伸出喷涌着火焰的双臂,打算折断高阳的四肢让他老实点。
可。
霎时间。
缠绕在左灼海手臂上的火焰骤然消散。
不光是手臂,自己整个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全都熄灭了,她能感受到火焰拒绝吸收空气中的氧气助燃,反而是主动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
简直。
——就象是火焰自杀了一样……
左灼海把视线从高阳身上挪开,向他身后的远方眺望着。
在远方。
在视线的尽头。
出现了个晃晃悠悠、步履蹒跚的高大身影——这是一位异常高大、异常壮硕的灰白色女人,看起来比一米九几的她还要高出差不多两个头。
女人穿着白色的衣装,满身象是秋季的白雪。
在这黑夜里。
她头顶灰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灰白色的瞳孔绽放着刺目的亮光,仿若白色的太阳,使人难以与她对视。
只是一眼左灼海就认出了这个白衣女人,再没有拉长语调,也没有她标志性的懒洋洋地尾音,她决绝地、冷冰冰地念出了这人的名字。
“冷鸩。”
……
看着眼前这个异常高大的白衣女人朝自己缓缓走来,这种看似很慢的步伐,却在不经意中瞬间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冷鸩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左灼海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她终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冷鸩。亏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找你。不过没事,我已经不是清剿团的副团长了,你无需再担心我继续追捕你了。只是,你需要交出抑制你异化的工艺品。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只需要交出工艺品,你便不需要再逃了。”
“逃?”
在红发少女面前站着的高大白衣女人,低下头注视着左灼海。她微微偏过脑袋,似是没听懂左灼海的意思。
在“逃”字过后,她便没有了后续。
冷鸩偏着头,漂浮着的白色长发也随着重力垂于地面。只见她嘴巴微张,原本刺眼的灰白色的瞳孔骤然失去神采。
咻——
咻——
尤如风吹过狭小的缝隙——高大的灰白色女人发出均匀的、轻微的鼾声。由于是偏着头的缘故,唾液也逐渐从她的嘴角慢慢溢出,淌过下巴滴在地面。
抽动着。
面前这灰白色女人的眼珠突然剧烈地抽动着。
她。
莫明其妙地站在左灼海面前。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