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踉跄着冲上城墙,跪倒在厉北冥身后,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
厉北冥头也不回,目光仍死死盯着城下厮杀的战场。
铁甲碰撞,战马嘶鸣,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的水面,而他的弓弩仍稳稳地搭在城垛上,箭尖直指远处敌军阵中那道策马冲锋的身影——邬悸。
厉北冥的手指骤然一僵,弓弩从掌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几乎将人提离地面。
话音未落,厉北冥已经一把推开他,厉声喝道:\"备马!回宫!
将领咬牙退开,眼睁睁看着帝王翻身上马,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转眼便消失在城门之外。
骏马疾驰,狂风呼啸。
雨水不知何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冰冷刺骨。厉北冥却恍若未觉,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原来那不是告别,而是永别。
她早就计划好了。
她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混着滚烫的液体,砸在马鞍上,转瞬即逝。
殿门被猛地踹开,厉北冥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片暗色。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裴瑾怀。
那个素来清冷自持的太傅,此刻跪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苏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安静地闭着眼,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她的胸口插着一支银簪,鲜血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裙,在地面上蔓延成一片刺目的红。
像一只折翼的蝴蝶,陨落在血泊之中。
厉北冥一把扯开裴瑾怀,苏愿的身体软软地滑落,被他接住。他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指尖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凉。
无人回应。
早已候在一旁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皇上……公主失血过多,已经……回天乏术了……\"
哀嚎声渐远,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裴瑾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剑锋微颤,厉北冥死死盯着他,最终却缓缓收剑。
厉北冥的指节捏得发白,眼中血丝密布。
“不、昭昭……不会的。”
裴瑾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尽早办理公主的后事吧,她说了再也不想看到你。”
残阳如血,映照着战场上横陈的尸体。
两军对峙的阵前,血腥味混合着铁锈气在空气中弥漫,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邬悸立于阵前,玄铁铠甲上溅满血渍,手中的长剑仍在滴血。
邬悸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亲卫的衣领:\"有她的消息了?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许久未饮水的困兽。
邬悸夺过信笺,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当他看清信上的内容时,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邬悸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变得异常平静:\"无事。静下隐藏着令人胆寒的疯狂,\"备马,带一队精锐随我潜入皇城。
副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刃,缓缓倒地。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是苏愿给了他阳光。而现在,这束光熄灭了。
“报——”
在邬悸跨马要走之际,又有一个小兵拦住了他。
“将军,有一个说是姓裴的传给你的信。”:一小兵上前递交。
邬悸拿到信立马展开,眉间的阴翳立马展开。
“撤兵,回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