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哥,我也敬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一个黑脸汉子端着酒碗挤了过来,“我家那婆娘,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以后你果园有啥活,尽管招呼!”
“昊哥,喝我的!我闺女今年十八,长得水灵着呢!”
“去去去,你那闺女跟个黑炭似的,哪有我外甥女好看!昊哥,我跟你说”
村民们的热情,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感激和兴奋。
赵昊来者不拒,跟每个人都碰了碗,酒到杯干。他己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喝过酒了。
这酒,喝的不是味道,是人心。
李彪和李敖更是成了村里的英雄,被一群年轻人围着,不停地追问他们是怎么跟赵昊搭上线的,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羡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昊被灌得有些晕乎乎的,但他心里却无比清醒。
他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条崭新的水泥路,看到了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看到了村民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
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
这才是他想做的事情的意义。
一顿百家宴,首吃到月上中天,村民们才在孙大海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散去。
孙大海特意安排了李彪兄弟俩,一定要把赵昊安全送回莽村。
“昊哥,你慢点。”李彪扶着赵昊,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没事。”赵昊摆了摆手,山风一吹,酒意散去了不少,“今天,多谢你们兄弟俩了。”
“昊哥,你再说这话,就是打我们兄弟的脸了。”
李彪瓮声瓮气地说道,“要不是你,我们兄弟俩的坟头草都长老高了。能为你做点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李敖也在一旁点头:“是啊昊哥,以后有啥事,你尽管吩咐。我们均村的人,别的没有,就是实在。”
赵昊笑了笑,没再多说。
有些情谊,记在心里就行。
山风带着夜的凉意,吹在身上,让赵昊醺醺然的酒意消散了不少。
李彪一米八几的个子,像座铁塔,稳稳地扶着他,生怕他脚下打滑。
李敖则在前面探路,不时用手里的砍柴刀拨开挡路的荆棘。
“昊哥,你这酒量,真是海量。我们村里最能喝的几个老酒鬼,今天都被你给喝趴下了。”李彪瓮声瓮气地说道,语气里满是佩服。
赵昊笑了笑,摆了摆手:“不是我能喝,是今天这酒,喝得舒坦。”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在莽村,他挣了钱,盖了房,却总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做什么事都得提防着,算计着。
可在均村,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热情和信赖。
那一张张淳朴的笑脸,一碗碗实在的土烧酒,让他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变得柔软起来。
“昊哥你放心,修路的事,我们全村人肯定当成自家祖坟的大事来办,谁敢偷懒耍滑,不用你开口,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李敖回过头,月光下,他年轻的脸庞写满了认真。
赵昊拍了拍李彪的胳膊,示意自己能走稳,他看着这兄弟俩,心里暖洋洋的。
有些话不用多说,有些情谊,己经刻在了骨子里。
三人一路无话,快到莽村地界时,赵昊停下脚步:“行了,就送到这儿吧,前面我自己能回去。你们也早点回去歇着,明天还有的忙呢。”
“那哪儿成,必须把你送到家门口。”李彪执拗地说道。
“听我的。”赵昊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快回去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知道赵昊的脾气,便不再坚持。
“那昊哥你慢点,有啥事随时来村里找我们!”
目送着兄弟俩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赵昊才转身,朝着山下那片熟悉的灯火走去。
心情和昨天回来时,己是天差地别。
回到自家小院,他特意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院门。
屋里的灯还亮着,几个女人显然都没睡,正坐在堂屋里,小声地说着话,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
听到院门响动,叶芬妮第一个冲了出来。
“赵!”
当她看到赵昊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脚步虽然有些虚浮,但眼神清亮,再没有昨天那股骇人的阴沉时,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你喝酒了?”她凑上前,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关心。
梁淑慧和田小娥也跟了出来,看到赵昊安然无恙,也都松了口气。
沈若冰站在屋门口,没有上前,但那双清亮的眸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赵昊的脸。
“没事,跟均村的乡亲们喝了几杯,高兴。”赵昊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叶芬妮的鼻子。
“均村?”梁淑慧有些诧异,“你去他们村干嘛了?怎么还喝上酒了?”
赵昊被叶芬妮扶着在院里的石桌旁坐下,沈若冰很有眼力见地进屋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出来,轻轻放在他面前。
赵昊冲她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喉咙,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他去后山果园发泄,到偶遇李彪兄弟,再到去均村和孙大海一拍即合,决定绕开莽村修路。
他讲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但院子里的几个女人,却听得心潮起伏。
“干得漂亮!”叶芬妮第一个叫好,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蓝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就该这样!凭什么我们出钱出力,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让他们守着那条破泥路哭去吧!这群蠢货!”
梁淑慧也是一脸解气,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就对了!昊子,你做得对!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口气,出得痛快!那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就不能惯着他们!”
田小娥在一旁小声地附和:“就是,昊哥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还不领情。”
沈若冰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赵昊。
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那种她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光芒。
那股因为被村民误解而产生的颓唐和暴戾,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也悄然落地。这个家,只要这个男人不倒,就永远不会倒。
看着家人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又与有荣焉的模样,赵昊心里最后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都别气了,为那帮人生气不值得。早点睡吧,我明天一早,还得去趟县里。”
“去县里干嘛?”叶芬妮问。
“找廖秘书,把修路的手续批下来。”赵昊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趁热打铁,这事儿,一天都不能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