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安国军抵达战场
早晨的阳光洒在城墙上,像是给它镀了一层金箔。
南城墙上,张本昌紧张的盯著城外列阵的贼兵,手紧了袖中的短刃。
他是一个传统的文官,读书、考试、做官,按部就班,处理內政在行,至於打仗就是个外行了。
面对人生第一仗,便是生死存亡。
“这一番,不成功便成仁。”
本想著掛印而逃,因时事变化而走到这一步。
临到此时,他也硬气了一回。
城墙下,贼兵竖起了一根粗壮的高香,点燃以后香菸渺渺,站在城头上也能看到。
“此香燃尽,便是攻城之时!再不大开城门投降,待圣军攻入城中,屠之!”
大嗓门贼兵的喊声,传遍了墙头。
人心浮动。
城墙上的乡勇忍不住紧张的看向张本昌。
张本昌本就紧张,此时更是风声鹤喉,草木皆兵,觉得周围人眼神里有著不可名状之色,有不怀好意之人,更加紧张的小声问道:“城內的邪教信徒可控制了?”
“前些日子就让各坊长、市令统计,全都锁家里了。”
师爷回答道。
张本昌闻言点了点头。他本想將这些人投入大牢之中,但牢狱根本盛不下恁多人,只能將之锁在家中,再遣人严加看管。
眼见著城外高香渐渐燃尽,城墙上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看向张本昌。
“县尊。”
快班班头看向张本昌。
“无需多言!”
张本昌紧张的著袖中匕首,手指发白,但还得强装镇定。
本想著守城三日,但真的事到临头了,看著城外那黑压压的一片人,他发现这事儿別说三日,一日都未必能守住,周围人的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他也分辨不出这些人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压力太大了!
“安部堂啊,您老快点来吧!”
他心里从未像此刻这样,那样期盼著一个人的到来。
“凡有勇士,献上张本昌人头者,赏银五百两,土地百亩!”
下面大嗓门又在那里喊了。
这一下,本是来给城头勇士加油鼓劲的张本昌,反而被架在了这里。
城头上除了三班捕快,就是临时召集的乡勇,其忠诚度堪忧。所谓財帛动人心,张本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强忍著环视四周的警惕心,他募然仰天大笑,声音之中尽显豪迈:“贼子莫在这吠吠狂言,安部堂天兵不时即到,朝廷法度之下,容不得你等邪教贼子猖狂!”
周围人心浮动,听到这话,摇摆不定的心也按捺下去一些。
毕竟朝廷可还没亡呢,大燕统治天下二百多年,老百姓一代代生活在大燕治下,这种惯性不是能立马摧毁的。
而爭的就是这几分钟,隨著城外高香燃尽,贼军不再多言,隨著號角嘶鸣,沉重的鼓点中,数千飢兵形成一片汹涌混乱的人潮。
他们被圣火教蛊惑,被飢饿驱使,衣衫槛楼,肩扛手提,携带砂石扔进壕沟,迅速填充出一条可以行进的路。
“放箭!放箭!”
张本昌高声喊道。
从县城府库之中取出的刀兵、弓箭,因为缺乏保养,所能用的不多。更多还是从城里士绅手中收来的,此时城墙上的捕快拉弓,稀稀拉拉、歪歪扭扭的几支箭射了出去,也不知飞去了哪里,有没有射中人。
面对漫山遍野的敌人,张本昌陷入迷茫。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指挥守城。
“轰隆!”
城外炮声响起,城门接连遭到轰击。好在城门洞里早已用砂石堵住。
“膨!”
“大人!”
师爷拉著张本昌的手臂往后退。
实心炮弹打在了城垛上,雾时巨大的动能下,砖石碎屑纷飞,城头上的人不少都掛了彩。此时有人鸣咽哭出声来一一都是临时招募的乡勇民兵,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而在远处,贼兵推著沉重的云梯,通过城外用砂石填平的壕沟,朝著城墙而来。
这种云梯极重,下方连接著一辆大车,不少贼兵躲在大车下面。
“轰!”
云梯重重的撞上了城墙,铁质的掛鉤深深的掛在了城墙上。
“我不能退!!”
张本昌此时目毗欲裂。
他看到城墙上有些乡勇退到后面,不敢上前!
他要是再下了城墙,城墙上立即就要溃败。
张本昌嘶吼之下,声音变了调,变得嘶哑、尖锐:“本官今日就站在这里一一与你们同立於此!
纵然是死,本官也必先死於诸位之前!
全军听令一一凡有擅退脱逃者,立斩不赦!”
他说完,招来快班班头:“你带上你的人,在城墙上巡逻,哪里有贼兵突破,就支援哪里,哪里有乡勇逃跑,你就作督战队!!
明白吗!”
张本昌虽然没有打仗的经验,但到了这个时候也明白,仁慈在这个时候没有半分作用,反而会害了一城百姓。圣火教的贼兵是有屠城先例的!
此时眼见了战爭,他的心態迅速转变,已经有些后悔,此前过於妇人之仁,没有將城里那些铁桿的邪教信徒全部杀掉了!
“明白!”
快班班头点头应下,马上去大声招呼自己手下的捕快。
而此时,杜老三和小石头和其他飢兵一样,来到了城墙根。
被驱赶著在,往最近处的云车而去。而在云梯上,已经有大量的飢兵像是蚂蚁一样,沿著梯子朝著城墙上爬去。混乱的战场上,他们此时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跟著人流走,被裹挟著、蜂拥著朝著城墙上爬去。
“顶住!!”
城墙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
重型云车,云梯铁鉤子紧紧地鉤中了城头,想要推开几乎不可能。
一个络腮鬍、豹子脸的壮汉,在城头上,抱起一截滚木,朝著云梯上扔了下去。
已经攀爬到中段以上,离地七八米高的飢兵被砸中了脑袋,滚木接连砸到三四个飢兵才从梯子上偏移坠地,重重砸在了地下一个飢兵的脑袋上。
坠落地上的飢兵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那些被驱赶著蜂拥过来的飢兵踩的血肉模糊。
“扔石头!倒金汁!快!”
快班捕头带著快班衙役,在城头上一边奔跑,一边吶喊。
城头上的乡勇也反应过来,抓著石头奋力往下扔。
“九哥!” 抓著小石头刚刚到了云梯下的杜老三,忽然看到云梯上关係相好的九哥,正被空中坠落的石头砸中了面门。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坠落到了地上,仰躺在地面上,五官已经看不清楚,很快就被一双双脚踩过。
,小石头恐惧的哭著,却被杜老三一把拉到了云车下。
轰隆一有石头砸落在云车上,但被云车挡下。
云车有四米多高,一层层楼梯通往上头,中间有两层隔板,挡住城墙上扔下的石头。
两人被推揉著,在楼梯上转著往上走,当他们来到最上面的平台时,就见到那沉重的,几乎卡在城墙上的长长的云梯,距离城墙还有六七米,而这六七米不知道要用多少条命去填平。
“啊!!”
上面一阵悽厉的惨豪声。
一阵恶臭传来,天上下起了滚烫的瓢泼“屎雨”。
云梯上攀登的飢兵被金汁烫伤,后续多半感染活不下来。
“上!”
杜老三和小石头被云车上的力士瞪了一眼,长刀狠狠的拍著梯子,驱赶飢兵抓紧时间往上爬!
两人颤颤巍巍的爬上梯子,身体紧紧地贴在梯子上,抬头望著前面人的屁股。
“啊!”
前面梯子上的飢兵忽然像下饺子一样掉落下去,马上眼前一阵明亮,杜老三感觉到脸上、手上、身上一阵灼烧的疼!
疼的他抓不住梯子,滑落下去砸在了小石头的身上,又砸下了云车车台上。
是热油!
而此时,城墙上扔下几个火把,热油被引燃,城墙下顿时著起火来。
力士可不管这些,驱赶著后面涌来的飢兵继续上!
后方。
王玄符坐在瞭望车上,手里拿著望远镜。
这车有十多米高,坐在上面甚至能看到城內的情况:“我看,城內刁民不少,都在帮著这狗官呢!”
此时城內,收集金汁的,拆屋送青砖的,打铁的,给城墙上送物资的······不一而足。
“让黄符兵上。”
他拿过一桿三角旗,递了出去。
“是!”
传令兵立即接过黄色三角旗,迅速下了瞭望车跑了出去。
“现在就出动黄符兵,是不是急了一些,倒不如让那些飢兵在消耗一些。”
钟清说道。
王玄符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
拿过一桿绿色旗:“让火器营,驱赶部分飢兵,一同前往东城墙,与东侧右军作攻城状,分散梁河兵力。”
“是!”
另一个传令兵接过三角旗,下了瞭望车,朝著后方跑去。
“派八百力士,压上去,披重甲配合黄符兵先登!”
王玄符拿过黄底红字的阵旗,给了第三个传令兵。
“是!”
传令兵下了瞭望车,疯狂的朝著中军將领跑去。
很快大军就动了起来。
作为主力营的力士也列阵,举著藤牌,一步一步朝著城墙压了上去。
“梁河能战之兵无几,只要黄符兵上了城头,迅速控制场面,这一战就结束了!”
王玄符看的非常明白。
丞本昌不懂军事,此时已经焦头烂额。
“县尊大人,城內发现敌军细作袭杀咱们的力役,孙家二郎正带人与之廝杀!”
“县尊大人,东城墙来报,敌人正炮击东城並攻城,请求支援!”
,一条条消息传到丞本昌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
突然,一个抓鉤忽然扔到了他面前的马面墙上,接著绳子绷紧。
“二牛!”
丞本昌惊叫一声。
不远处,正在搬著石头往下猛砸的豹子头矫捷的窜了过来:“老爷,咋了!”
他是丞本昌本家族培养的武者。
二牛说著,眼睛忽然看到从城墙上冒出一个脑袋,他手中石头朝著那冒出来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膨!”
那人身上披著黄甲,胳膊格开石头,整个人就翻了上来,与二牛打在了一起。
丞本昌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只是此处,这片刻就有哲几人翻上了城墙,迅匙在城墙上形成了巨大的混乱。这些人武力强,几个乡勇都狡不了他们的身。
被他们撕开这个豁口,越来越多的贼军从阀梯爬了上来,这些身披重甲的力士守住阀梯口,与乡勇、衙役们杀在一起,並迅匙占据了地形,后方的力士源源不停地涌上城头,贼兵越来越多。
而此时,就连城里也响起了巨大而嘈杂的喊声,丞本昌转头看去,却是贼军细作正带著大量拿著乱七八糟武器的邪亏信徒从大街上涌过来,与蹬城道下的乡勇廝杀起来。
“休矣!”
丞本昌心如丙灰,抬手露出了手里的匕首。
为了防止被贼军俘虏以后侮辱,这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但在此时,城外的王玄符却发现了不欠劲。
在梁河县城外围出现了大量装备精良的轻骑兵。这些轻骑兵並不往战场上凑,但不断地將王玄符部撒出去的哨探骑兵射杀。
这熟么的感觉,明显是安国军哨探的作风。
但安国军的主力部队还在古沂府呢,这些哨探哪里来的这么大悉子,敢靠的这么狡来授虎鬚!
王玄符派出更多轻骑哨探,同时让本应第二波派出去的一千二百力士留在中军不动。
而在更东边,安国军第三团的两千人,加强连二百余人,以及鲁飞虎带领的三哲人的狙击队,正在朝看梁河县赶来。
有限的马匹拉著炮车,更多的火炮则由人力拉著,行动匙度並不算快。
在早已抵达梁河县的斥候,已经全部被收拢起来统一指挥,关於梁河县城的战况,每隔分钟上下就会送来一波最新战报。
安昕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
而梁河县城的毅廓,已经遥遥在望“呜—呜—呜——”
城头上,正满脸泪痕,在弗豫中终於慢慢下定决心,將匕首紧准备自的丞本昌,忽然听到城外传来一阵极为沉闷的)声。
已经在城墙上取得了压倒呈胜利的力士,此时也非常懵逼,不知道这大好局面之下,为何要)金收兵。
但军令如山,何况又是王玄符这样强势、执的主帅,城墙上力士开始一边搏斗,一边有组织的往后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