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残存的邪教斗士发出咆哮,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铁爪,如同被惊动的野兽,分左右两路,朝着入侵者猛扑而来,而那两名侍僧仍站在原地,她们的吟唱声陡然拔高。
“背信弃义的恶徒,感受圣光的怒火!”蕾娜薇怒喝一声,阔剑带着沉重的风压横扫而出,精准地架住了一名斗士撕裂而来的双爪,盾上火星四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愤怒与信仰的力量使得蕾娜薇更胜一筹,她将那名斗士逼得连连后退,直至猛地下劈,从那名斗士的双爪中挣脱开,而斗士则跟跄地向后退去。
威尔则完全被仇恨驱使,面对另一名斗士迅捷的攻击,他几乎不闪不避,只是凭借着一股蛮力,用砍刀疯狂地劈砍,刀法毫无章法,却充满了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竟一时将那名斗士压制住了。
楚隐舟这边则最为凶险,侧面袭来的斗士速度极快,铁爪带着腥风直奔着他的胸口而来,那气势象是要掏出他的心脏。
【理性之眼】疯狂预警,楚隐舟近乎本能地一个侧滚,铁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走了几缕发丝。他来不及起身,左手燧发手枪已然抬起:
“砰!”
枪声再响,但那名斗士似乎早有防备,竟在高速移动中诡异地扭动身体,子弹只在他肩膀上擦过一抹血痕,斗士发出一声凶恶的吼叫,攻势变得更急。
“朱妮娅!”楚隐舟疾呼。
早已准备好的战斗修女立刻响应。“圣光,驱散邪恶!”她手中的钉头棒指向那名追击楚隐舟的斗士,一道凝实的圣光骤然射出,直击那张被骷髅面具屏蔽的脸,让他的动作明显一滞。
在这瞬间的迟缓,楚隐舟抓住机会,右手的匕首直刺向斗士暴露的膝盖关节。
“噗嗤!”
匕首精准命中,斗士惨叫一声,单膝跪地。楚隐舟毫不留情,左手的手枪直接顶着他的额头。
“砰!”
随着这一声枪响,脑浆迸裂。
与此同时,蕾娜薇也找到了对手的破绽,阔剑一个精妙的上挑,再次荡开对方的格挡,随即剑锋顺势下劈,直接将那名与她缠斗的斗士连人带爪劈飞出去,使其倒在了血泊之中。
威尔那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他的左臂被铁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他仍未退缩,猛地突进,砍刀狠狠地捅进了最后一名斗士的胸膛。
转眼间,四名斗士守卫尽数倒下。
祭坛上,两个侍僧停下了吟唱,而埃德加神父缓缓转过身。他脸上那诡异的平和终于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惊讶与不悦。
“威尔,我亲爱的孩子。”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份扭曲的慈爱,目光落在浑身浴血、喘着粗气的威尔身上,“还有,几位勇士。真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并且,如此粗暴地打断这场神圣的献祭。”
“神圣?你管这叫他妈的神圣?!”威尔用砍刀指着地上村民和土匪的尸体,声音因悲愤而颤斗,“你杀了他们,你杀了无辜的村民!你还在进行着,这魔鬼的仪式!埃德加,你忘了圣光的教悔了吗?!”
“圣光,无辜?”埃德加神父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威尔,你太天真,就和你那可怜的父亲一样……”
“住口!你这该死的魔鬼,你没资格提我的父亲!”威尔的声音更加颤斗,“我父亲的失踪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威尔那饱含血泪的质问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埃德加神父脸上的讥诮却愈发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悲泯,仿佛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真理的愚昧之人。
“我没资格?”神父的声音低沉下来,面色变得凝重,“威尔,你和你父亲一样,只看得见眼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光明,却对真正的黑暗与救赎视而不见。”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血腥而亵读的祭坛。“你以为我愿意走到这一步吗?看看砂岩哨站,看看我们那被遗忘的村庄!领主卢修斯早已将我们抛弃在这地牢的边缘,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我,作为此地唯一的神父,日复一日地听着信徒们的祈祷,他们祈祷食物,祈祷健康,祈祷能在这见鬼的村庄里多活一天!”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那份伪装的平静被撕裂,流露出压抑已久的痛苦与愤恨。
“我听到了太多的绝望,太多的恐惧,我跪在圣象前,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祈求圣光能给予指引,能降下恩泽,可是没有!圣光沉默着!它听不到我们的哭喊,看不到我们的苦难!”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死死盯住威尔:“是我信仰不够虔诚吗?是我奉献不够彻底吗?为什么,为什么圣光不愿回应它的子民?为什么我越是祈祷,就越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匪患横行,疾病蔓延,粮仓日渐空荡!”
“就在我几乎要被圣光的沉默逼疯的时候……”神父的语气忽然变得奇异,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我遇见了他们。那些被你们称为邪教徒的人。他们带来了,希望。”
“他们告诉我,圣光并非唯一的路径,甚至可能,并非真实的路径。”
“或许我们所见的圣光,只是某种更伟大的存在所投下的,微不足道的影子。他们向我展示了力量,能让濒死的家畜在瘟疫中存活的力量,能让贫瘠土地长出足够果腹庄稼的力量!”
他向前一步,眼中燃烧着扭曲的火焰:“威尔,你告诉我,当圣光背过身去,当祈祷得不到回应,当你的子民在饥饿和疾病中哀嚎时,你是选择固执地跪在原地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来的救赎,还是抓住眼前能够切实拯救他们的力量?”
“是我!是我用他们给予的知识和方法,让村庄勉强维系了下来!是我在暗中引导,才让那些土匪不敢过于放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这些在绝望中挣扎的人们!”
他指着祭坛上孕妇隆起的腹部,声音变得尖锐,“而这个孩子!这个被命运选中的、最纯净的容器!它将承载更伟大的力量,它将带领我们所有人,走向一个不再有饥饿,恐惧和遗忘的新时代!”
“至于你的父亲……”埃德加神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他发现了我与这些,学者们的接触。我本以为,作为村长,他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理解这是为了整个村庄的存续。”
“可他,他竟然畏惧了!他称我为异端,称我为魔鬼!他无法理解这更崇高的真理,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甚至想要毁掉这一切!”
“唉,威尔,你的父亲逃离了这里,是你的父亲抛弃了这座村庄,而我,才是接下担子的那个人,并且告诉那些村民,你的父亲只是失踪了,而不没有告诉他们,你的父亲是个不想承担责任的懦夫!”
“不,不是这样的!”威尔嘶吼着,泪水滑落,“我父亲绝不会认同你用这种方式,你这是用村民的性命和灵魂在做交易!你看看周围!看看你脚下,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吗?”
“必要的牺牲,是为了更伟大的诞生。”埃德加神父冰冷地宣判,他眼中的最后一丝人性似乎也湮灭了,“既然你们无法理解,执意要阻挡这通往新世界的道路……那么,就和那些无法理解真理的愚者一样,成为仪式的基石吧!”
他话音落下,那两名侍僧再次高举权杖,两只权杖纷纷冒出诡异的光芒。
粘稠如油的黑暗开始凝聚,空气中回荡起亵读的音节,神父本人也张开双臂,头颅微仰,似乎要开始吟诵某个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之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格外清脆的枪声,打破了这氛围。
埃德加神父身体猛地一震,即将出口的颂词卡在了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神父袍。
焦黑的弹孔正在迅速扩大,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那片暗色的布料。
他跟跄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楚隐舟缓缓放下仍在冒着青烟的燧发手枪,他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迎着神父震惊而扭曲的目光,用一种清淅而毫无波澜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抱歉啊,埃德加神父,我对你那些叽里咕噜的伟大存在,新世界之类的玩意儿,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个无神论者。”
这句话他说得格外清淅,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我最淳朴的善恶观告诉我一件事。”
他抬起手枪,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神父。
“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