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最后还是没走。
她盘膝坐在顾景凡身后，双手抵在他背心，精纯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他体内。
顾景凡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灵力那冰冷却又带着生机的独特触感，如同最细腻的丝绸，将他紧紧包裹。
他闭上眼，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这份亲密无间的接触，心中那份满足感如同被滋养的毒藤，疯狂蔓延。
静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寒玉床散发着丝丝凉意。
虞娇的灵力如同温柔的网，而顾景凡则则是心甘情愿坠入网中的飞蛾，沉醉在这份由谎言和算计编织出的“温情”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虞娇缓缓收回灵力，轻轻吐出一口气：“好了，符毒已清，内伤也稳定了，这几日好生休养。”
她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异常，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伤的不重，应该不会耽误接下来的宗门大比。
接下来的几天，许是怕顾景凡再出事，虞娇直接就让他在眼皮底子下待着，他在院子里练剑，她就在不远处树下的石桌上休憩喝茶。
有人说剑峰峰主管的太严，但他们不知道被管的人其实乐在其中。
对顾景凡而言，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日子，师尊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一抬眼，就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这些小动作无心之人感受不到，可有人却感觉到了。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把目光悄悄投过来的时候，郁青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旁边悠哉悠哉扇风的某人：“你这徒弟……倒是挺亲你的。”
虞娇微阖着眸子，昏昏欲睡：“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少见。”
师徒，在风气开放的修仙界是很少见的“严肃”关系，曾经也出现过那么几对师徒情，但光明正大在众人面前公开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不仅是各种异样的目光和舆论，最主要的是资源的受限，尤其是上位者，所以现在有情况的都不声张了，要搞也是偷偷搞。
可现在面前的这对，情况却有点特殊。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谁也不知道那个有心的存的到底是什么“心”。
郁青收回视线，又看向虞娇：“要不你先去睡会儿，我替你看着他。”
虞娇一愣：“这……可以？”
“咱们之间有什么不可以的？”
也是。
“那我就进去睡半个时辰，顾景凡他挺让人省心的，你若是有什么事回去也行”
“好。”
虞娇边打着哈欠边回了静室。
而在她进去之后，郁青便发现顾景凡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洒脱”了起来，却依旧在全神贯注的舞剑。
然而，就在他转身回斩时，郁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顾景凡猛的止住了动作，剑尖距离郁青的鼻尖只有数指的距离。
顿了两秒后，顾景凡连忙收剑，歉意的低下头：“郁峰主，弟子太专注于练剑，并未察觉到您出现在身后，实在是抱歉。”
郁青却并未立刻回应。她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落在顾景凡低垂的头顶，仿佛在审视着什么，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几息之后，郁青才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听不出喜怒：“无妨，是我唐突了。”
“多谢郁峰主体谅。”顾景凡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没有抬头。
郁青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些，目光扫过他手中紧握的长剑，语气随意地问道：“看你剑势凌厉，根基扎实，想必虞师妹在你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
顾景凡心中一动，谨慎地回答：“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悉心教导，弟子不敢有片刻懈怠。”
郁青哼笑了一声：“我这个师妹，表面上冷心冷情，实则内里是个很柔软的人，待人待事也是如此。”
“所以她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付出了很多心血和努力。”
“我不希望有人……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景凡，你能明白吗？”
她没有明说，但每一个字都指向他那不可告人的心思，警告他不要越界，不要成为虞娇的“麻烦”。
顾景凡握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似乎有点失控。
郁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反应，背后掌心的灵力聚气，但凡他敢露一点敌意，她就会直接弄死他。
不过她还是希望顾景凡能够争点气，毕竟作为现如今唯一有前途的五灵根，他若是能争气，那么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虞娇。
简而言之，他还有利用价值。
顾景凡死死咬住牙关，舌尖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那是极力压抑怒火时不小心咬破口腔内壁带来的铁锈味，但这痛楚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回心底：“弟子……明白，多谢郁峰主教导。”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被碾碎后又强行拼凑起来的顺从，他依旧没有抬头，维持着那个恭敬的姿势，姿态卑微。
至少眼下，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明白就好。”郁青掌心的灵力散去，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你师尊看重你，莫要让她失望。”
说罢，郁青便挥挥衣袖离开了。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冰冷。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无法驱散那层骤然笼罩下来的阴霾，他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寒光凛冽的长剑，剑身上映出他自己模糊而扭曲的倒影。
不可否认的是，顾景凡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
他知道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肖想什么，所以一直在极力的压制，哪怕寻来的某些“甜头”，都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之上的。
可为什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察觉呢？
为什么呢？
他甚至和郁青都没见过几次面。
除了恐慌以外，顾景凡还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威胁。
甚至都算不上是威胁，他根本就没有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也根本没法去争。
顾景凡深呼吸，重新拿起了剑。
还是太弱了。
得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