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码头，夜色深沉。海风带着咸腥气，吹得人衣袂翻飞。

那艘所谓的“远洋渔科船”静静停靠在泊位上，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灰扑扑的船身甚至有些地方漆皮都剥落了，活像条用了十几年的老破船。但只有林凡他们知道，这玩意儿内里早就被苏婉砸重金改造成了“钢铁堡垒”，抗风浪能力一流，动力系统更是暗藏玄机，跑起来能让不少巡逻艇都吃灰。

“啧啧，婉姐，你这伪装可以啊，”林凡绕着船走了一圈，乐了，“这造型，开出去说是捞鱼的，鬼都不信是去寻宝的。”

苏婉白了他一眼：“少贫嘴，赶紧搬东西。记住啊，这船烧的不是油，是钱！省着点开！”

众人开始七手八脚地将准备好的物资运上船。丹药符箓这些由林凡和云薇亲自保管，生活物资和部分备用装备则由苏婉指挥着几个绝对可靠的心腹船员搬运。月瑶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她对这种纯粹的“铁家伙”很是新奇。

璃月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她依旧是魂体状态，但凝实得与真人无异，只是脚步落在甲板上，悄无声息。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这艘船，没发表任何评价，但那眼神分明写着“简陋，但凑合能用”。

一切准备就绪，船员各就各位。这些船员都是苏家和李家精挑细选、背景干净且签了死契的，口风极严。

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被特殊处理过，声音远比正常船只小），这条“老破船”缓缓驶离了码头，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笼罩的海面。

头两天，航行还算顺利。

天气不错，海面也算平静。林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里，不是打坐巩固混沌金丹，就是抱着那面青铜古镜和《周天星衍录》继续死磕星图，试图把那条模糊的路线再细化点。用他的话说，“多看懂一个星星，就少走十里冤枉路”。

云薇则雷打不动地在甲板上练剑，海风猎猎，吹得她衣袂飘飘，剑光闪烁间，隐隐有与周围水汽交融的趋势，她的纯阳剑气似乎在这无尽水灵之地有了新的感悟。

月瑶是最适应的一个，她本就是海巫女，到了海上就跟回了家一样。她时常站在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海风的流向和海面下暗流的涌动，偶尔会指出一些细微的航向调整，避开些隐藏的暗礁或者不太友好的海洋生物群。有她在，比最先进的声呐还好使。

苏婉则化身大管家，负责所有人的吃喝拉撒以及和后方有限的信息联络。她还得盯着那几个目标海域的最新气象和卫星云图，生怕遇上什么极端天气。

璃月陛下是最清闲的。她要么在特意为她准备的、布下了小型聚灵阵的舱室内静修，要么就出现在船头，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她不需要做什么，光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定海神针般的气场，让船上所有人都觉得心里踏实。

然而，这种平静在第三天傍晚被打破了。

船上的雷达和月瑶几乎同时发出了预警——后方有尾巴！

通过高倍望远镜和月瑶的感知，确认那是一艘速度很快的白色游艇，一直不近不远地吊在他们后面，明显是在跟踪。

“妈的，是赵家那条疯狗！”一个负责了望的船员啐了一口，“那船我认得，是赵煜那小子常玩的‘海王子号’！”

消息传到林凡这里，他正在跟一颗特别调皮、轨迹风骚的星星较劲，闻言眉头一皱：“赵煜？那小子还敢来找事？嫌磕头磕得不够响？”

苏婉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未必敢直接动手，但一直这么跟着，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而且，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消息泄露给蚀渊那帮人？”

正当林凡在考虑是停下来把那苍蝇拍死，还是加速甩掉的时候，一直沉默看着海面的璃月，忽然淡淡开口：“不必理会，起风了。”

起风了？

林凡一愣，抬头看天，夕阳余晖还在，海面也算平静。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空气中的湿度在急剧增加，气压似乎在缓慢下降，远处的海平线上，不知何时堆积起了浓重的、仿佛墨染般的乌云。

“卧槽！真要变天了！”林凡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远超常人，他能感觉到，前方那片海域正在酝酿一股惊人的能量。

几乎是同时，船上的气象雷达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前方探测到正在快速形成的强对流天气，疑似突发性风暴！

“全船固定！准备抗风浪！”船长急促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全船。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固定物资，检查水密门。

后方那艘“海王子号”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加速，看样子是想抢在风暴完全形成前超过去，或者找个地方躲避。

“想跑？”林凡看着那艘慌慌张张想要加速逃离的游艇，又看了看前方那如同巨兽般缓缓张开大口的漆黑风暴区，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个缺德主意。

他快步走到船头，对璃月道：“陛下，帮个小忙，给后面那艘船‘加加速’，送他们一程？”

璃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出纤指，对着后方那艘已经开始颠簸的白色游艇，轻轻一弹。

一道微不可查的清风拂过海面。

下一刻，那艘“海王子号”的引擎像是突然打了鸡血，发出不正常的轰鸣，速度猛地飙升，但不是朝着预定的躲避方向，而是像脱缰的野马，直愣愣地、以一种近乎自杀的速度，一头扎进了前方那黑云压顶、电蛇乱窜的风暴核心区域！

“不——！”隐约的，似乎有绝望的呐喊从风暴中传来，但瞬间就被呼啸的风浪吞没。

林凡用望远镜看着那艘小白点在巨大的风暴中如同玩具般被抛起、淹没，咂了咂嘴：“啧，愿海神保佑他们……哦不对，他们估计得罪海神了。”

自家这艘经过改装的“老破船”，则是在船长的精准操控和月瑶的感知指引下，险之又险地沿着风暴相对薄弱的边缘区域穿行。虽然也是颠簸得厉害，船体发出吱呀的呻吟，但总算是扛住了。

经过一夜的风浪洗礼，第二天清晨，海面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朝阳跃出海面，将金光洒在满是水渍的甲板上。那艘“海王子号”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是沉了，还是被卷到哪里去了。

“尾巴总算甩掉了。”苏婉松了口气，虽然手段有点那啥，但效果显着。

林凡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体内因对抗风浪而更加凝练的混沌之气，嘿嘿一笑：“这叫借力打力，为民除害。”

璃月依旧站在船头，衣裙在海风中飘动，纤尘不染。她望着星图指引的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海面。

“继续前进。”她淡淡开口。

“老破船”调整航向，拖着略显疲惫但依旧坚挺的身躯，向着那片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目标海域，破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