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客套许久,最终,那盒子东西和红包,周兵非要放在茶几上。
孙雁开始说自己来这里的经历:
“……我们五点下的火车,按照上次你们包厢那个女同志给我的地址,我们在厂门口等了好久,打听了好几个人,有的说不认识,有的说你不在家,有的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才问着了你的……对象。
嘿嘿嘿,他没说是你对象,就是他好凶,我们一问,他当即黑脸,咳咳,把我们俩吓得,还以为他是不允许我们在厂附近走动呢,周兵还说我们可能违反规定了什么的,吓人。”
孙雁看了看厨房里景霄的身影,对着向清欢拍拍胸口:
“但是,他却说,让我们在门口等着,他会进来问过你,再看你是不是让我们进来,哎哟,进来了我才知道他是你对象,他平时也这样?长这么好看却这么吓人?”
向清欢笑了笑,坦言:“他啊,平时就是挺严肃的,但这次的事……他是觉得,我落车拉你的时候,有点鲁莽了,毕竟要是我没把你拉上去,我自己可能也回不了家,最后还让自己受了伤,所以他生我气呢。”
向清欢不认为自己受伤、和景霄生气的事情是不可说的。
毕竟,她平白无故地为孙雁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如果孙雁不来,她并不会懊恼,因为是她当时的选择。
但既然孙雁来了,又提起了,那就该让她知道。
也是对孙雁的一种教训。
果然,孙雁的脸上多了几分愧疚:“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反复反省了,以后再出门,我一定不会再跟人随便说话了。”
周兵也适时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向同志,孙雁她回到彭城跟我说了以后,我真是吓死了,我在想,要是没有你突然冲下去把她拉到火车上,我可能以后都找不到她了,那我得疯了,我父母我岳父母家我都没法交代,向同志你救了我们全家啊!”
周兵说着,忽然站起来,敬了个礼。
景霄正好进来,看见这一幕,脸色好看许多,把茶杯放了过去:“喝茶。”
周兵转身,给景霄也敬礼。
景霄认真的回了礼,两人倒是开始了攀谈。
周兵刚升上副营级,知道景霄的身份后,更加客气了,还问着各种滇省那边的问题。
孙雁则和向清欢询问着伤势什么的,最后提起秦怀诚。
孙雁说,他们也备了一份礼物给秦怀诚,但是不知道秦怀诚的地址,问向清欢能不能告知一下。
向清欢看向景霄。
景霄已经跟周兵聊了一会儿,估计是对周兵比较认可,所以在此时点了点头。
向清欢才和孙雁说:“要不我这边给你先打个电话问问吧。其实,我的建议是,秦同志那样的单位,要是你们给他送个感谢信什么的,他估计会收,礼物……不一定。”
周兵憨厚地笑:“有的,感谢信都有,向同志,你的我们也有写,我们就想着,找着了你,再去找你们单位领导,把感谢信给你在单位的大门口粘贴呢。”
周兵说着,从行李包里拿出来两张折好的大红纸,甩一甩展开来,嚯!足有两张年历画那么大,醒目得很。
向清欢第一次见这阵仗,摆摆手:“我就不用了,我也不是这单位的,我就是自己开了个小诊疗室,但是这几天遇到了点麻烦,暂时休业了,这感谢信还是别贴的好,不然说不定麻烦更大了。”
“什么麻烦?要不要我帮忙?”周兵自告奋勇。
向清欢看看他这体格,灵机一动:“你们会在这边停留多久?”
周兵:“孙雁为了到彭城探亲,吃了这么个大惊吓,所以我特意请了假陪她出来散心,她说来海市我就来海市,她说要住几天就住几天。”
向清欢再次看向景霄。
景霄多聪明啊,知道向清欢肯定是打什么主意,便侧开头没出声。
向清欢觉得是默许,便说道:“我的诊疗室遇到了一个无赖,这几天我们正在惩治,明天下午我们要去跟人谈事情,要是借你这个大体格撑场子,倒也挺有气势的。”
“哎呀,可被你说着了!”孙雁惊呼起来:
“我们周兵啊,只要跟他出去,往哪儿一站,就没人敢吭声的!你有什么事,都带他去,站他旁边的人自动就收声了,我也是总觉得跟他出门很有安全感,才会那么大意,以后都不敢了。”
确实,周兵这大个子往旁边一杵,那种重型机械的压迫感就来了。
景霄适时出声:“这样吧,既然你们夫妻这么诚心地来了,就住在我们厂的招待所吧,白天你们只管出去走走玩玩,要是我们晚上没有找你们,那就是没事,要是我们找你们,那明天就请你花半天时间跟我们去个地方。”
周兵爽快地应了:“行!”
向清欢也打了电话问过秦怀诚,要不要见孙雁夫妇。
一听有感谢信,秦怀诚还是动心的。
这时代,还是很需要这种光荣的方式来肯定自己,所以秦怀诚让向清欢给了地址。
景霄既然默许了向清欢的打算,便也好人做到底,叫了陈二槐过来,让他把孙雁夫妇送过去。
等家里没人了,向清欢不动声色的画起了火车上写好脚本的、关于防拐骗的连环画。
到了中午,景霄带回饭盒,也带回好消息。
“跟着魏康桥的人回来汇报了。这老头是真行,大清早的,就混在区政府的人群里一起上班,直接坐在了晏屹峰的办公室里,比晏屹峰还先到。
他跟晏屹峰办公室的人各种打招呼,说自己是晏屹峰的老丈人,还说当初晏屹峰能有这份工作,还是他介绍的,他现在退休了,来看看女婿,让众人先别说声,要给女婿一个惊喜。清欢,你能猜到他在干什么吗?”
向清欢:“他学我。我昨天不就是这样干的吗?”
“对啊,这老头,昨天你那样做,一定是让他的老心灵受到很大的打击了,所以他才马上学会了。”
向清欢好笑:“还别说,老无赖还是很有战略战术的,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