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乎两家利益,税收向来依循旧例,缴纳两成!如此大事,你……你怎能不与老夫商议,便擅自替老夫,替我们西家做了主?!”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责备孟巍然,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在向萧何表明态度。
此事,孟巍然一个人答应无效!
他西文彦不认!
两成,才是他们认可的底线!
孟巍然见西文彦果然如预料般反应激烈,心中一定,立刻顺水推舟,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无奈又委屈的神情,与方才在萧何面前据理力争乃至最终勉强同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长长叹了口气,摊手道:“西兄,非是愚弟擅自做主啊!实在是……实在是萧大人逼得太紧,言辞犀利,晓以利害,愚弟我也是……也是不得已才暂且应下,以期缓和气氛,再从长计议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萧何,将被迫与无奈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何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如同早已排练好的双簧,心中那股被愚弄的怒火隐隐升腾,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直射孟巍然。
“孟公,您也是曾位列九卿、德高望重之人,莫非也要效仿那市井无赖,行这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之事?”
他直接点破了孟巍然的反复无常。
孟巍然被萧何的目光刺得一凛,但想到府门外的民意,底气又足了几分,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急切辩解道:“萧大人此言差矣!老朽何曾食言?老朽确实是答应了你,愿意缴纳五成之税啊!”
他话锋一转,指向西文彦,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但萧大人您也亲耳听到了,这售冰的生意,并非老朽一人之产业,西兄占着另一半呢!光是老朽一人点头,终究是无济于事啊!西兄若不答应,我岂能越俎代庖?”
他这番话,彻底将自己摘了出去,巧妙地将矛盾的核心转移到了西文彦身上。
用意再明显不过。
你萧何有本事,就去说服西文彦这个更难缠的主儿。
他乐得坐山观虎斗,无论结果如何,他孟家都能处于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
萧何沉默了片刻,冰冷的视线在孟巍然那看似无辜的脸上停留数息,终于缓缓转向西文彦。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沉声问道:“既然孟公说他做不了主,那么,西公,依您之见,这售冰之税,缴纳几成方为合适?”
他将问题直接抛给了西文彦。
西文彦闻言,脸上那伪装的震惊与无奈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挺直了腰板,目光如炬,毫不避让地直视着萧何,声音低沉而带着压迫感:“萧大人!老夫虽已不在其位,却也深知国有国法四字之重!”
“我大秦自立国以来,商税之制,明载于律法之上,向来是十取其二!此乃祖宗成法,天下共遵!何来五成之说?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带着质问与斥责的意味:“萧大人今日此举,莫非是欺我二人已退出朝堂,无官无职,便觉我等软弱可欺,可以任由你等拿捏了吗?!”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萧何的反应,随即抛出了一记更重的指控,声音冷若寒冰:“陛下仁德,体恤老臣,都未曾开口要我二人缴纳如此骇人听闻的重税!萧大人如今却在此漫天要价,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