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的过程——不算太糟。
李妈知道程小堇母亲去世，十几岁成为盲人女孩，被罪恶感包裹五年后，母受大发，轻声细语起来。
李诚一开始很紧张，然后捋了捋思路，发现一件很难绷的事情。
——自己和法律上的妻子回家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晚上，在妻子与母亲面前，和另外一个漂亮女生打电话，庆祝新年好。
换位思考是很难得的习惯，恰巧，李诚就有这个习惯，能让他自己变得更优秀。
他站在夏柠柠和老妈的视角，推理目前对自己最好的行为，得出一个结论：
不说话。
简单来说：闭嘴！
夏柠柠、程小堇、老妈都是很聪明的女人，她们懂得分寸，这种时候，自己参和进去只会越来越乱。
李诚感到离谱，三人的关系链是围绕自己展开的，自己反而插不上嘴。
视频电话，本来是程小堇和李妈的畅谈，夏柠柠时不时补充信息，到后面姐且程见微进来，于是形成二对二的局面。
电话打了两个小时，手机电量过低预警，李诚看完一个相声和小品，这边总章挂断电话。
李妈跟程小堇畅聊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被我家的傻儿子勾搭上了？
虽然程小堇伪装的很好，但是话里话外还是不免提到李诚，人老成精的李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一个人对某个人的态度，可以从谈吐和表情看出来。
“小诚，你跟小堇什么关系？”
“朋友。”李诚咧了咧嘴，“我知道她喜欢我，她也知道我会拒绝，但没有公开谈过这件事。
“我在开工作室初期，接受了她很多帮助，肯定不能斩断关系、一走了之，只能暂时以朋友相处。
“妈，你放心，程小堇是人如其表的好女孩，在感情上很守规矩，没做过出各的事。”
李妈深深地叹口气：“聊天的时候，我就看出她是好女孩了。一直心照不宣，不是好办法，你们要找机会公开聊一聊。”
随后，李妈又看向夏柠柠，眼里多了丝愧疚。
夏柠柠莞尔一笑：“妈，你不用担心，我跟小堇认识，是好闺蜜，他们的事青我知道，我一直在盯着。”
李妈的肩膀放松下来，然后严肃道：“那我就放心了，要是小诚真的犯错，尔随便揍他，死不了就行。”
夏柠柠最后俏皮的尾音，明显很开心。
她现在得到了尚方宝剑，可以任意抽打、调教屁民李诚。
嘿嘿，让他变成我容纳的型状！
夏柠柠幻想出李诚下跪求饶的场景，傻笑出来。
李诚一直在听着，咂了咂嘴。
老妈啊，你对儿媳妇这么好，真不怕未来女强男弱？
就说最简单的，存钱。
夏柠柠对钱的态度就象即将过冬的小松鼠，一个劲儿往卡里存存存，只进不出。
我以后要是交给她管钱，怕不是天天喝西北风，每次被同事、朋友嘲笑。
算了算了，我想那么多干啥。
让夏柠柠暂时逞一段时间威风，等回到热河，以前假结婚的时候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挂断程小堇的电话，李诚想起来还答应了一个女孩，大年三十跨年。
“好象还要打个电话。”
“潇潇的？”夏柠柠马上猜出来。
“对。”李诚点头。
李妈听到儿子嘴里又蹦出一个女生名字，不禁疑惑道：“那是谁？”
夏柠柠主动解释：“我们在热河市租的房子，楼下邻居的女儿，平时关系比绞好。”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是个十八岁的女孩，高三。”
李妈眼里怀疑的神色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儿子虽然调皮，但不至于勾搭高中生，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李诚刚要拨通电话，突然弹出来手机低电量预警，于是扭头说：“夏柠柠，你给潇潇打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行。”
夏柠柠拨通电话。
手机屏幕上很快出现少女的身影。
她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用力挤压着胸口，令胸口更加突出。
单薄的睡衣挡不住丰满的身材，领口露出大片大片白淅的风光。
此话一出，坐在沙发上的三人瞬间安静。
李诚知道夏柠柠会生气，不需要在意，重点是身旁的老妈。
李妈本想专心看电视，但是听到这娇媚的一声，目光瞬间看过来。
小诚该不会结交不三不四的女生吧？
夏柠柠默默转动手机屏幕。
潇潇看到李诚，身子开始扭起来，胸前重物跟着颤动。
李诚心想，你可闭上嘴吧，待会几有你好受的。
夏柠柠将手机屏幕面对李妈。
李妈看向屏幕上的女孩，心中惊讶，这女孩身材也太好了，难道从小吃牛奶“”
长大的？
而潇潇看到李妈，脸上的瞬间僵住，随后慌慌张的左顾右盼，拽过来被子裹到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李诚和夏柠柠看得都无语了。
原来你知道自己身材很好，长得很涩啊？刚才又是挤压，又是晃动的，纯纯改意的。
潇潇心里害怕，怎么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对两人骚首弄姿，是因为他们三个关系很好，相当于开玩笑，而且两人还是夫妻关系，想要逗一逗柠柠姐，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陌生面孔。
等等，这张脸，好象和诚哥有点眼熟？
“啊，那个，诚哥，这是你妈妈？”
“我是。”李妈说。”
”
潇潇瞬间懵了。
她想到自己刚才“撒娇”的表现，脸蛋瞬间一阵烧红。
太丢人了，丢人丢到诚哥父母那里了！
潇潇瞬间想跳进火坑，人间毁灭。
李妈说：“我听小诚说，你是他的邻居，平时他们两个肯定有麻烦你们的地方，代他们道声谢。”
“不不不，诚哥妈妈千万别这样说，应该是诚哥帮我们家大忙。我上次听妈马说起过您，我跟我妈都觉得，能将诚哥培养的这么优秀，您一定下了苦功夫——”
潇潇妙语连珠，绞尽脑汁想出一切夸奖的话，争取获得李妈宽大处理。
事实上，李妈真的被说动了。
她一开始以为潇潇是个放荡的女孩，后面听她解释才知道，原来三人私交很子，平时经常这样开玩笑。
另一方面，这是李诚的邻居，她自然而然带了滤镜，因为印象中，邻居就是互帮互助的。
“潇潇，你别嫌阿姨罗嗦，我得根据你刚才的表现，说上两句。”
潇潇乖巧地说：“你随便说，就算把我骂死也没事。诚哥对我们家有大恩，就算把我卖给诚哥也还不清，可以说诚哥改变了我的未来。”
这番话，成功让李妈严厉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教导自家孩子一样，让潇潇主意自身形象，女生之间也就算了，如果面对异性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潇潇听到这里，赶紧说道：“阿姨您放心，我从小到大，只有诚哥看到过我刚才的样子。”
“——”
李妈瞥了一眼自家儿子。
李诚满头大汗，心里真想给潇潇这调皮丫头脑袋们狠狠几个爆栗，她光顾着自救，把我给卖了！
夏柠柠早就知道潇潇不是安分的主儿，所以心中并不惊讶。
对于潇潇做什么都不奇怪，或许只有那丫头脱光了在两人面前跳舞，她才会暴怒。
李妈一旦开始教育模式，嘴巴叨叨叨一个小时不间断。
潇潇为了凸显认真，将功补过，拿来一个笔记本和签字笔，盘着腿，一边听一边记笔记，时不时点头，附和两声，简直是教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是，李诚非常清楚，这丫头在演戏，假努力。
他亲身辅导过，潇潇进入学习状态是问题不断的，总是给出很新奇的点子，而她一旦不说话，就代表知识左耳进右耳出，匆匆而过，不留下一片云彩。
当然，这一个小时，潇潇为了刷好感度，特意把自己塑造成勤劳、节俭、吃苦耐劳的女生，刻意引导李妈讲其他方面的事情。
十点半的时候，挂断电话。
李妈感慨：“潇潇这孩子不容易，父亲病逝，被母亲带大，趁着寒暑假找你丁工，挣生活费。小诚，以后你多给潇潇开点工资，她太难了。
”
李诚以前觉得老妈挺聪明的，现在一看，被潇潇那神级演技，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李妈说完后，自己回屋接电话去了，好象是娘家打来的。
李爸还坐在阳台，研究棋盘，本来就不多的头发都薅掉好几根。
液晶电视上播放着春晚。
夏柠柠想到刚才两通电话，叹口气：“臭李诚，我发现你身边好象没有正常人，小堇妈妈去世，潇潇父亲病逝。”
“你忘记了一个人。”李诚说。
“谁？”
“你啊，昨天你都哭了。”
“不——不许提昨天的事情！”
夏柠柠一想到昨天跟李诚说的那些话，就感觉臊得慌，脸颊滚烫。
嗡嗡！
手机振动。
“潇潇：诚哥！一定要在阿姨面前美言我两句！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挑逗诚哥的，只是开玩笑！”
李诚正准备打字，手机突然被夏柠柠抢走，她只发了一个简单的字。
“潇潇：柠柠姐，对不起！了，饶小女一命吧~”
夏柠柠疑惑：“这丫头怎么认出我的？”
李诚也不清楚：“你问问。”
“潇潇：不，你一定是柠柠姐！诚哥除了被我气坏的时候，不然不会凶我约；柠柠姐羡慕我的胸，对我有怨气，只要我稍微惹到柠柠姐，就会挨骂。
“潇潇：诚哥像慈父，柠柠姐是严母，很容易区分出来。”
“潇潇：好嘞柠柠姐，我这就睡觉，下了，拜拜~”
把手机扔到茶几上，夏柠柠抱胸冷笑：“死丫头对我挺了解，说明以前都是故意气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正准备通宵打王者排位的潇潇，突然感觉自己的大屁股痒痒的，她用力白了一下，挠了挠。
春晚后半部分不好看，李诚去阳台陪亲爱的老父亲。
“爸，别看了，快十一点了，去睡觉吧。”
“你别管，我一定要把你的棋法琢磨透！我就不信了，当老子的还能输给儿子！
李爸非要争一口气。
李诚盘腿坐在他对面，一巴掌把棋局打乱，在老父亲发怒前，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刚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超常发挥，不是我的真实实力。”
“——真的？”
李爸不太相信亲儿子一年棋技突飞猛进，好象只有“运气”能够解释。
李诚说：“当然是真的，爸，你要是不信，咱俩再下一盘。”
“成，下！”
一个多小时后，11：45，第二盘棋下完。
李诚以两目的微弱差距，输给老父亲。
李爸欢呼雀跃，就象古代的范进中举，一口气冲回卧室，跟妻子报告终于战性儿子的好消息。
李诚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坐回沙发上。
夏柠柠躺在沙发上，翘着穿白袜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
她听到头顶有动静，往上看了一眼，瞥见李诚疲惫的面容。
“输了？”
“对。”
“故意输给你爸，真不容易，对不对？”夏柠柠说。
李诚心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为了让老父亲睡个好觉，故意输的。
不，这种说法也不准确，应该是他从最开始，就操纵了整个棋盘。
老父亲的每一步，都在李诚的计算之内，为的是不让他察觉到自己是故意输约，刻意卡到两目“微弱”差距。
赢，非常容易，但是故意输，输得不让对方感觉到，难度至少提升三倍以上。
夏柠柠躺着抱枕，放下叠在一起的双腿，伸了个懒腰，微微弯起足弓，长呼一口气：“很简单就看出来了。
“我昨天捏饺子的时候，闲的没事看你下棋，你又是打哈欠，又是抠脚，一看就很轻松，完全不象今天一脸疲惫的样子。
“你昨天轻松的赢了，今天疲惫的输了，肯定有猫腻，我猜，你的小心思是：让你爸大年三十晚上睡个好觉。”
夏柠柠说完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她困得有点受不了了，但还硬撑着等跨年的那一刻。
李诚心服口服：“猜的全对，我没想到你观察我这么仔细。”
“谁——谁特意观察你啊，我是包饺子太无聊，闲的没事看你而已，才不是改意看你的。”
夏柠柠翻身，面对沙发靠背，说道：“我先睡一觉，等快到零点的时候喊我。”
“知道了，睡吧。”
十三分钟后，窗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大，李诚拍醒了刚睡着的夏柠柠。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刚才答应的那么痛快了。
夏柠柠迷迷糊糊睁开眼，耷拉着一张臭脸，瘪起嘴：“你想趁我刚睡着的时候把我叫醒，看我生气又拿你无可奈何的样子。”
“对喽。”李诚打了个响指，笑道。
“你真讨厌。”
夏柠柠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拖鞋，拎着一条毯子，一步一步走到阳台。
她把毯子放在瓷砖上，一屁股坐下，抱着双膝，看着被窜天猴照亮的夜空。
李诚也过来坐下：“我记得之前大年三十，你早早就睡觉了，怎么今晚非要熬过零点？”
“今年不一样。”
夏柠柠下巴压在膝盖上，痴痴地望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她美眸中绽开。
李诚手臂撑着身体，微微后仰：“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一年又一年，年复一手，每年的三十晚上都没什么变化。”
“有啊，今年有变化，比如我今年是以李家儿媳妇的身份，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跨的年——”
“——”
儿媳妇的身份嘛，李诚心情有些微妙，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反正，比前二十四次跨年，要开心一点。
李诚看向窗外，世纪家园小区内，几乎每一户都亮着灯，等待着跨年的那一刻。
通过从窗帘上不断移动的人影来看，他们一定也很开心。
跨年，重要的不是跨年本身，而是和谁一起跨的年。
最幸福的莫过是，在温暖的小家，在身体健康的亲人陪伴下，一起等待新年冲声敲响的那一刻。
客厅，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春晚。
在这一刻，全国的所有人，都在等待零点到来。
“零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
“现场的朋友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十、九、八——
“五、四、三——
“6
“—！
“过年啦！！！”
砰——！
夜空绽开璨烂的烟花。
烟花照亮夏柠柠的脸，她扭过头，露出笑容：“新年好，我想第一个对你说。”
“新年好，你也是我今年第一个祝福新年好的人。”
两人坐在阳台，静静地看着夜空绽放的数不清的烟花。
不知道未来怎样。
但在这一刻，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