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合成音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他枯瘦的手掌猛地向那隐蔽的裂缝处一拍,残留的那一丝微不可见的暗红火星彻底湮灭,一股无形的力量却猛地荡开,将覆盖裂缝的藤蔓与岩石震成齑粉,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漆黑通道!
鹿鸣昊脸色煞白,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连滚带爬地跟上。
一样东西被抛了过来。纪川下意识接住,触手冰凉,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边缘粗糙的暗灰色石片,表面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正在缓缓旋转的灵韵斋符文,中心一点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牧者的身影似乎更加澹薄了,他缓缓转身,面向洞口方向,背对着众人,那佝偻的背影此刻却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洞口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整个洞窟疯狂摇晃,碎石簌簌落下,镜湖水彻底沸腾般翻滚,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纪川不再犹豫,深深看了一眼那孤独的背影,扭头钻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
冰冷刺骨的扫描光柱和沉重的金属靴踏地声,瞬间涌入那片即将崩塌的静谧空间。
但没有传来任何打斗声,只有牧者一声若有若无的、仿佛解脱般的悠长叹息。
紧接着,是整个洞顶彻底坍塌下来的恐怖轰鸣!
通道内,四人疯狂向下滑行。这似乎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岩缝,又被人工开拓过,陡峭而曲折,四周粗糙的岩壁刮擦着身体,带来火辣辣的疼痛。身后上方传来的可怕声响让每个人都心季不已。
林红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冷硬,但搀扶着沈青衣的手却握得死紧,\"守住心神,别让他白费力气!\"
滑落了足足两三分钟,坡度才骤然减缓,四人重重摔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硬地上。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林红袖腕部纹印散发出微弱的照明光晕,勉强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这里似乎是另一条更大的地下通道,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矿物的气息。完全听不到上面的任何动静了。
死里逃生,但没有人感到轻松。
沈青衣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林红袖急忙帮她顺气,再次检查她的状况。
纪川摊开手掌,那石片上的符文依旧在缓慢旋转,中心的微光稳定地闪烁着,像是指南针一样,隐隐指向通道的某个方向。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牧者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沉默。沉重的沉默弥漫在黑暗的通道里。
四人稍事休整,确认暂时没有追兵后,便跟着\"路引\"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向通道深处进发。
这条通道蜿蜒曲折,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有时还能看到一些早已锈蚀废弃的轨道和矿车,似乎曾是一处古老的矿道。林红袖的腕印照明是唯一的光源,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
压抑、未知、以及对追兵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纪川的右眼,在黑暗中视觉似乎更加敏锐一些,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能量尘埃,以及岩壁深处,某些隐隐发光的矿物脉络。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通道内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痕迹——有些属于灵韵斋,有些则冰冷而死板,像是净除者留下的。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水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也越来越重。
他们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弯道,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道路到此戛然而止。脚下是一个断崖,崖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漆黑如墨的地下暗河。
河水无声地流淌着,散发出冰冷的寒意和微弱的磷光,勉强映照出对岸遥远而模糊的岩壁轮廓。
断崖之下,河水深不见底。的光芒,坚定地指向河对岸的黑暗。
纪川的右眼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在他的视野里,那平静的黑色河水下方,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的怨毒能量,无数扭曲的、痛苦的面孔在其中沉浮、哀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仅仅是看着,就让人灵识发冷,心生寒意。
他沿着断崖向左走了几步,石片的光芒变得更加稳定。
几人沿着断崖边缘向左搜寻。崖壁湿滑,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黑水,每一步都惊心动魄。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走在最前面的纪川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在前方断崖下方不远处,紧贴着崖壁的地方,竟然悬浮着几块巨大的、散发着微弱青光的方形石台。
这些石台排列得并不规则,彼此间有数米到十数米的间隔,一路歪歪扭扭地通向黑暗的对岸。石台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灵韵斋符文,光芒虽然暗澹,却顽强地抵御着下方河水中弥漫的怨毒气息。
林红袖率先计算好距离和落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稳稳落在第一块石台上。石台微微晃动,青光闪烁了一下,还算稳固。
她转身示意安全。
纪川搀扶着沈青衣,助她发力跃过。鹿鸣昊有些害怕,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借助被纪川的力量,顺利的落过去。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来路,确认没有追兵的迹象,才猛地发力,跃上石台。
换个角度看,布满幽光的暗河上,四人在这悬浮河面的青光石台间跳跃前行,于无尽黑水之上,几个黑影在闪烁前行。
可每个人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计算精准。
下方就是致命的怨念之河,一旦失足跌落,后果不堪设想。石台的青光在每一次落脚时都会剧烈闪烁,让人心惊胆战。
然而,就在他们跳到中途之时,异变陡生!
下方原本平静的黑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无数苍白、半透明的、由浓郁怨念凝聚而成的手臂,猛地从水中伸出,疯狂地抓向那些悬浮的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