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古月娜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这片大陆的位面层次,限制了你炼丹术的上限?”
“可以这么理解。”
玉清源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得到了确认,古月娜沉默了。
她眼中的冰霜与怒火,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震撼,有恍然,还有一丝无奈。
是啊。
她自己,不也正是因为这个位面的限制,才被困于此,无法突破最后一步吗?
这个男人,用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指出了同样的事实。
良久。
古月娜轻轻挥了挥手。
那股笼罩在天地间的无形压力,悄然散去。
帝天和暗金恐爪熊,虽然依旧心有不甘,但见主上如此,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默默地退后了半步。
生命之湖,又恢复了那片祥和。
“原来如此。”
古月娜轻声开口,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玉清源说。
“是我,着相了。”
“既然无法炼制你所说的那种无上金丹,那便退而求其次。”
“用这片大陆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天材地宝作为辅药,不知先生,能否为我炼制一炉疗伤的神丹?”
她的姿态,放低了许多。
语气,也重新变回了之前的客气。
在绝对的实力,或是绝对高深莫测的技艺面前,即便是她,也必须给予应有的尊重。
玉清源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当然可以。”
古月娜闻言,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喜色。
然而,玉清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不过”
玉清源话锋一转,慢悠悠地说道。
“我刚刚说的,只是其一。”
“其二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魂兽,最后,重新定格在古月娜的脸上。
“就算我真的能寻来混沌灵根,开天奇珍,炼制出那种,足以让神王都为之疯狂的大道金丹”
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你们”
“也确实不配。”
一瞬间。
整个生命之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风声,停了。
水声,停了。
就连虫鸣鸟叫,都在这一刻,彻底湮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这个世界的静音键。
帝天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暗金恐爪熊那巨大的熊嘴,微微张开,似乎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如果说,玉清源第一次说“不配”,他们是愤怒。
那么这一次,他们连愤怒的情绪,都来不及产生。
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
他刚才,说了什么?
古月娜那双刚刚缓和下来的紫色眼眸,再一次,凝固了。
她脸上的表情,也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不再是淡漠。
而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愕然。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说
我们
不配?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可怕的死寂。
终于。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怖气息,从古月娜那看似娇弱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银色的神光,冲天而起,撕裂了苍穹!
她那一头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疯狂舞动,每一根发丝,都似乎蕴含着斩断空间的力量!
她那双紫色的眼眸,在这一刻,彻底被一种银色的火焰所取代!
那是源自龙神血脉深处的,无上威严与滔天怒火!
生命之湖的湖水,开始疯狂地沸腾!
周围那些参天的古木,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不断地弯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远处的帝天和暗金恐爪熊,在这股气息面前,连站立都做不到,直接被压得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主上
主上是真的动怒了!
这是他们追随主上数十万年来,从未见过的景象!
“你”
古月娜的声音,不再空灵。
变得沙哑,冰寒,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魔音。
她死死地盯着玉清源,每一个字,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机。
“找!死!”
然而,面对这一切。
面对这足以让天地变色,让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威压。
玉清源,依旧站在那里。
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改变。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古月娜,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怎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那狂暴的气浪,传入了每一个存在的耳中。
“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又想动手?”
他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别忘了。”
“是你们,请我来的。”
“现在,更是有求于我。”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有求于人,就要有有求于人的态度。”
“对我喊打喊杀,可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一番话,轻描淡写。
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利剑,精准地刺入了古月娜那颗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心脏。
是啊。
是她请他来的。
是她,有求于他。
她需要他,炼制那枚能够治愈她本源伤势的丹药。
如果杀了他
那她数十万年的谋划与等待,岂不是都将化为泡影?
这个念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古月娜身上那冲天的银色神光,猛地一滞。
她眼中的银色火焰,剧烈地跳动着,闪烁着,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与那被触犯的无上尊严,在疯狂地搏斗。
玉清源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笃定。
她不敢动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威压,在达到顶峰之后,开始缓缓地,一丝一丝地,回落。
古月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道道涟漪。
最终。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的银色火焰已经熄灭,重新恢复了那深邃的紫色。
只是,那紫色之中,再无之前的淡然与高贵,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意,以及一丝深深的无力。
她输了。
在这场气势与心理的交锋中,她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