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宁荣荣的心上。
她看着朱竹清,从对方那双幽静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自己从未见过的羡慕,甚至是向往。
“不像有的人。”
朱竹清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了戴沐白所在的方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讥讽。
“只会当一个缩头乌龟。”
“遇到真正的危险与责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跑。”
她的话语中,没有指名道姓,但宁荣荣瞬间就明白了她指的是谁,也明白了她那未尽之言中的痛苦。
戴沐白的事情,宁荣荣有过一些了解。
花花公子,懦夫。
朱竹清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宁荣荣。
“有这样一个在你一无所有时,也愿意豁出性命保护你的婚约者。”
“荣荣,这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若是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你口中的这位,玉清源。”
朱竹清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宁荣荣的脑海中炸响。
她被震动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那个清冷的背影,那个在黑暗森林中给她带来唯一光亮和安心的少年,再一次浮现在她的心头。
那份安心感,是如此的真实。
不!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
我没有错!
朱竹清不懂!她根本不懂!
七宝琉璃宗的未来,需要的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强者,一个能守护宗门的战魂师!
而不是一个温柔的、却无法修炼的“废物”!
他没有修为,终究是不行的!
自己已经加入了史莱克学院,这个全是怪物的学院,未来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而他,还停留在原地。
我们终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想到这里,宁荣荣心中最后一丝动摇,也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天斗城,长街。
午后的阳光有些懒散,照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温润的光。
玉清源一手拿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另一只手牵着一条不,并没有牵着。
一条通体雪白的狗,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舌头伸得老长,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繁华的景象。
正是哮天。
玉清源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它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失笑。
他将糖葫芦递到哮天嘴边。
哮天嫌弃地扭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在说这玩意儿酸不拉唧的,不好吃。
玉清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咬下了一颗。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他看着不远处一块迎风招展的酒幡,对身后的哮天说道。
“哮天。”
“你不是总说山里无趣么?”
“今日,我带你去前面那家酒肆开开眼,怎么,你好像又不太情愿了?”
哮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当看清那酒幡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香肉馆”时,全身的白毛瞬间炸了起来!
它猛地向后一缩,躲到玉清源的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声咆哮,仿佛那家店铺里有什么洪荒猛兽。
玉清源哈哈一笑,揉了揉它的脑袋。
“出息。”
自打半月前来到这天斗城,在独孤博的安排下,他便在独孤家的府邸中暂时安顿了下来。
独孤雁早已返回天斗皇家学院上学去了,偌大的府邸,倒也清净。
他如今魂力已至二十九级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到三十级。
只是这一步,需要一株合适的仙草作为引子。
而哮天的第二魂环,老毒物也曾言及,说是在落日森林深处,有一只极为罕见的魂兽,与哮天的属性完美契合。
只不过,独孤博似乎另有要事,只说时机未到,便再无下文。
玉清源倒也不急。
闲来无事,便带着哮天在这天斗城中四处闲逛,也算体验一下这异世的红尘烟火。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从旁边传来。
这笑声极轻,几乎要被街市的喧嚣所淹没。
但玉清源何等人物,神识一扫,便已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他侧过头。
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劲装,腰佩宫牌的侍从不知何时已站定在他身旁,正躬身行礼。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侍从的声音不卑不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躲在玉清源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的哮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家少爷见兄台风姿不凡,意趣盎然,想请公子上楼一叙。”
玉清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香肉馆旁,一座九层高的朱漆高楼拔地而起,飞檐斗拱,气派非凡,楼顶的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摘星楼。
而在二楼的窗边,一道身影临窗而立。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朝着他的方向,遥遥一敬。
距离虽远,但玉清源依旧能看清,那人身着一袭淡金色长袍,气质温润如玉,雍容华贵。
玉清源的目光,落在了那身金袍之上。
衣角绣着盘龙走蟒,袖口缀着云纹金丝。
天斗皇室。
玉清源心中瞬间有了判断。
在天斗城的皇子中,有资格穿这身衣服,且有如此气度的人,不多。
四皇子雪崩向来飞扬跋扈,行事张扬,绝不会用这种内敛的方式请人。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太子,雪清河。
雪清河么?
玉清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若是寻常人,或许就这么认了。
可他,不是寻常人。
他那只天眼,虽未开启,却早已看透了这具皮囊下的真实。
武魂殿圣女,千仞雪。
有点意思。
千仞雪找上自己,所为何事?
他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来这天斗城,本就是为了入世修行,体验红尘。
既是红尘,便少不了这酒、这菜,这人情世故。
他玉清源虽号清源妙道真君,却非那清心寡欲的苦修士。
要吃,就吃最好的。
要喝,便喝最醇的。
这摘星楼,无疑是天斗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既然有人诚心相邀,还是位“太子殿下”,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至于对方的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