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博没有理会孙女的惊讶。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碧磷蛇蝎的尸体,那撕裂的伤口,纯粹是巨力所致,没有半点魂力残留的痕迹。
再看玉清源,一袭青衫,纤尘不染,气息平稳悠长,哪里有半分动过手的样子?
独孤博心中瞬间有了判断。
“小子,你的护卫者呢?”
“这头碧磷蛇蝎,是你家长辈出手击杀的吧?出来见个面,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认定,必然有一位蓝电霸王龙宗的强者隐于暗处,替玉清源猎取魂环。
只是
他心中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眼前的玉清源,给他的感觉太不凡了。
那不是实力上的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淡然与超脱,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级的魂师,而是一位与他同等级,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
这种感觉,荒谬至极。
面对封号斗罗的质问,玉清源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他甚至还笑了笑。
“前辈说笑了。”
“这里,没有我的长辈。”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魂兽尸骸,又指了指自己。
“这魂兽,是我杀的。
话音落下。
林间,一片死寂。
独孤雁的小嘴微微张开。
就连独孤博,那张万年不变的枯槁面容上,都浮现出一抹错愕。
你杀的?
开什么玩笑!
两人被玉清源那泰然自若的态度,以及那份理所当然的气魄,给震慑了那么一瞬间。
他们脑海中,竟荒唐地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不到一秒。
“胡说!”
独孤雁最先反应过来,她指着玉清源,又好气又好笑。
“你连魂环都没有,怎么杀一头两千年的魂兽?”
独孤博也回过神来,碧绿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丝危险的气息开始弥漫。
“小子,老夫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你凭什么?”
凭什么?
玉清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没有去看独孤博,也没有去看独孤雁,只是低下头,轻轻拍了拍脚边哮天的脑袋。
然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位封号斗罗。
“无他。”
“唯凭我这哮天而已。”
话音刚落。
玉清源脚边的哮天,那双漆黑的眼瞳中,陡然亮起一抹幽邃的金芒,宛如两轮小小的太阳,深不见底。
它没有扑杀,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攻击的架势。
只是张开了嘴。
“汪!”
一声再寻常不过的犬吠。
可这一声,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无上威严。
声音传出的刹那,林地远方,约莫千米之外,猛地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紧接着是树木轰然倒塌的巨响。
那是一头千年修为的“鬼面魔蛛”,原本正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此刻,它却像是被无形的天威镇压,八足一软,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蛛眼中满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口吐白沫,竟是直接被这一声犬吠,震慑得肝胆俱裂,去了半条命。
这片林地,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独孤博那阴冷的毒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尊贵,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息。
身为封号斗罗,独孤博的感受最为真切。
他只觉得自己的魂力,在那一声犬吠之下,竟有了瞬间的凝滞,仿佛臣子见到了君王,本能地想要俯首。
他引以为傲的碧磷蛇皇武魂,在体内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压制!
如果说独孤博只是感到压力山大,心神剧震。
那么独孤雁,则是彻彻底底地被这股气息所淹没。
她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当头罩下,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呃”
少女闷哼一声,俏脸先是煞白,随即因为缺氧和魂力紊乱,涌上了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她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她即将瘫倒在地时,那股恐怖的威压又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哮天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土狗模样,摇着尾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独孤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惊魂未定。
她下意识地看向玉清源。
少年依旧站在那里,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怎么回事
心跳得好快
独孤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看着那张俊朗得不似凡人的面容,脑子里一片混乱。
难道
难道我对这个玉清源,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独孤前辈,雁姑娘。”
玉清源的声音不疾不徐,打破了寂静。
“现在,二位可信了?”
独孤博猛地回过神来。
他那双碧绿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哮天,又看了看气息平稳的玉清源,脸上的随意和轻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惊惧。
这哪里是什么“分体兽形武魂”?
这分明是一头上古凶兽!
蓝电霸王龙宗竟然隐藏着这等怪物!
独孤博的目光本能地扫视四周,魂力如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探查着每一寸阴影。
他根本不信!
如此天赋,如此异兽,蓝电霸王龙宗那群老家伙,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历练?
暗中,必然有强者守护!
甚至,不止一位!
看到这等天赋,是机缘,但同样也是一种天大的危险!
若是让蓝电霸王龙宗的人知道自己祖孙二人窥见了他们最大的秘密
后果不堪设想!
“雁儿,过来!”
独孤博低喝一声,一把将还处在愣神状态的孙女,拉到了自己身后,摆出了一个十足的防御姿态。
他的举动,紧张而戒备。
玉清源见状,不由得笑了。
“独孤前辈何故如此紧张?”
他摊了摊手,神情很是无辜。
“我都说了,这里就我,和我的哮天。”
“前辈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