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了楚易安的死，秦胜的死，父亲的死后，他才幡然醒悟，却已经来不及。

夜晚来临，盛京处处燃起灯火。

随意走进江边一茶楼，斜斜倚靠在窗边，望着楼下游湖泛舟的年轻男女，秦让不由感到丝荒凉。

那荒凉让他周身升起凉意。

没多久，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湖中泛舟的人跑入檐下躲雨，站在楼上还能听到他们高兴的声音。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漂泊几十年，如今回首往事，脑子里与家人有关的记忆少之又少。

秦让离开茶楼，回到秦家。

随着年岁增长，秦淮书的身体也开始变差。

他们都老了。

56岁那年，秦淮书离世。

在收拾整理遗物的时候，秦让看到了他藏起来的一幅画。

画里是秦胜和楚易安，他们站在一起，吵闹嬉笑，好似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他们长这样吗？

这么多年过去，秦让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记忆里的秦胜总是心事重重，不高兴，不快乐。

与他相反，楚易安总是生机勃勃，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不高兴。

如果真不高兴了，生会气，哭一哭就好了，好哄得很。

秦让不禁落下泪来。

送走了秦淮书，办完他葬礼的第二日，秦让被人发现死在了院子里的桃花树下。

他是服毒自尽的。

秦让为什么服毒，没有人知道。

他也没有留下一句遗言，让他的死成了满京城的秘密，也成了不少人的遗憾。

其他人不知道，祁泽却大抵能猜出来一点。

秦家三兄弟都早慧，慧极必伤。

秦淮书是，秦胜是，秦让大抵也是。

当年的好友死的死，离开的离开，整个盛京都冷清下来。

祁泽也有些熬不下去了，传位太子后去了秦家祖坟看望秦胜和楚易安。

想说些什么，在两人墓前枯坐许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是倒了两杯酒，离开了秦家祖坟，四处游历。

他重走了一遍当年和楚易安一起游历的路线，这一路走来，年轻时的回忆不断浮上脑海。

那些被遗忘的，忽视的记忆，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涌来。

祁泽不由湿了眼眶，事过境迁，原来，她已经死去这么多年。

秦胜也死了这么多年。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他孤身一人

抬脚再次往前的瞬间，他好似听到一道娇俏的声音在远处唤他:“祁小四，你能不能快点？慢死了。”

祁泽抬头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他苦笑一声，沧桑的眼睛里升起怀念，低声呢喃:“老胳膊老腿的，快不了啊，你等等我。”

这一趟出来，祁泽没能回到盛京。

于返京途中病逝，终年67岁。

但是他不觉得遗憾，离世前，他好像看到了楚易安，蹲在旁边脆生生的问他:“祁小四，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可他却已经老了。

怎么了？

没怎么，他只是想她了，想他们了。

第349章 番外1 他和楚易安，必定会相逢

秦胜从来没想过，明明都已经死了，结束了那荒唐又可悲的一生，终于不用再苦苦煎熬。

可一觉醒来，他竟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躺在襁褓里。

鼻尖是奇怪的气味，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他，嘴里哼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歌，还凑过来亲他的脸。

他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混沌的大脑已经不听使唤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两个圆溜溜的脑袋支在旁边看他。

其中看着只有两岁的小孩口齿不清奶声奶气的问旁边看着约莫三四岁的另一个小孩。

“大哥，你说，他会不会是老三啊？”

小孩老成得很，仔细端详他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看着傻乎乎的，不太像。”

秦胜：

秦胜张嘴，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瞬间闭嘴了。

没搭理面前这两个小孩，他想看清楚周围的样子。

只是刚出生的孩子看什么都看不清，视力差得离谱，连面前这两个孩子他都是根据大致身高推断出年龄的。

哪怕他俩凑到他面前，他也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他出生已经一个月。

那两个自称他爸爸妈妈的人为他举办了满月宴。

秦胜的眼睛还是基本什么都看不清，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但这一个月，他已经大概搞清楚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全靠那两个一会嘲笑他傻，一会抱着他疯狂夸可爱的哥哥。

特别是秦让，明明知道他身体里装着成熟的35岁的灵魂，还天天在他耳边说什么：“原来老三小时候这么乖，这么可爱。”

“可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乖，哭一个，哥哥哄你。”

秦胜：

完全拿他当小孩。

秦胜不想搭理秦让，甚至后悔跟他们相认了。

都怪之前脑子糊涂，秦让说：“你要是老三，你就啊两声。”

他啊了两声，顺利跟两个哥哥相认。

然后秦让就开始了各种‘老三真乖’‘老三笑一个’‘老三，哥哥抱你出去晒太阳’。

虽然最终没能成功，大人怕他一个两岁的小孩儿抱不动把秦胜摔地上，没敢让他抱。

但秦胜的脸还是在一声声‘来，弟弟，哥哥给你喂奶’的声音里丢了个干净。

他不想吃奶，哪怕是奶粉也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