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洋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确保镜头能拍到他面前那个做工粗糙的纸人。纸人约半米高,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红腮,唯独眼睛处是两个空洞。
直播间的人数迅速攀升,弹幕开始刷屏:
「上次墓地探险还不够刺激吗?
「科学至上!打倒封建迷信!
陆海洋满意地看着不断上涨的观看人数。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只有几千粉丝的小主播,专门用科学原理解释各种灵异现象。直到那次意外的墓地直播——他在深夜的坟场大声朗读无神论宣言时,镜头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白影从他身后闪过。那段视频爆火,粉丝一夜之间涨了五万。
从此,他的直播风格越来越大胆:深夜探访废弃精神病院、十字路口烧纸钱、用通灵板召唤亡灵每次他都用各种科学理论解释那些\"异常现象\",而粉丝们就爱看他这种\"用科学怼鬼\"的嚣张劲儿。
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崭新的毛笔,蘸了蘸准备好的红色颜料——其实是稀释过的水彩,但为了直播效果,他告诉观众这是掺了朱砂的鸡血。
笔尖落下,一个圆润的眼球在纸人脸上成形。陆海洋后退一步,观察纸人的变化——当然什么也没发生。
「后面!看后面!
「卧槽那是什么?
「海洋哥你身后有东西!
陆海洋猛地回头,身后只有他狭小公寓的墙壁。但当他转回来看手机屏幕时,心脏几乎停跳——直播画面里,他身后的阴影处,分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比他高出至少一个头。
陆海洋干笑两声,硬着头皮继续直播:\"好了,现在画左眼,让我们看看会不会有'鬼'出来\"
第二笔落下,纸人有了完整的五官。陆海洋盯着它看了十秒,二十秒房间里安静得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一声轻响从纸人方向传来。陆海洋和直播间观众同时看到,纸人刚画好的右眼处,那抹红色颜料突然顺着脸颊滑下一道痕迹,就像一滴血泪。
「卧槽卧槽!
「海洋哥快跑!
「这特效牛逼啊!
陆海洋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可以发誓自己没有动任何手脚,那颜料是他亲手调制的普通水彩,根本不可能自行流动。
房间里突然冷了下来。陆海洋起身去调空调,却发现它根本没开。更奇怪的是,他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像是多年未开启的老衣柜。
抬头时,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陆海洋凑近镜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瞳孔边缘有一圈几乎不可察觉的灰线,像是瞳孔在慢慢扩散。
这一夜,陆海洋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个陌生的十字路口,四周雾气弥漫。他手里拿着一叠纸钱,不停地往火盆里扔,但火苗始终是诡异的绿色。排模糊的人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第二天中午,陆海洋被刺耳的门铃声惊醒。他头痛欲裂,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酸痛。
门外是快递员,送来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拆开后,陆海洋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纸人,比昨晚那个小一些,但做工精细得多,脸上已经画好了五官,唯独眼睛处是两个黑洞。
随包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你忘了点睛。
陆海洋立刻检查了门口的监控,却发现凌晨3点到5点的录像全是雪花。更诡异的是,他昨晚明明扔掉了那个纸人,现在它却好端端地立在客厅角落,脸上两道\"血泪\"已经干涸。
接下来的几天,陆海洋的状态越来越差。原本精力充沛的他现在每天睡10小时仍觉疲倦,胃口锐减却莫名其妙瘦了五斤。最可怕的是,他的粉丝开始私信发给他一些直播时的截图——在某些画面中,他身后总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越来越清晰。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考究的中山装,手里拄着一根雕有古怪符文的拐杖。
陆海洋本能地想拒绝,但老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浑身发冷:
顾教授不请自入,目光直接锁定客厅角落的纸人:\"它变位置了,对吗?昨晚你把它放在茶几上的。
顾教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看看你的眼底!
陆海洋被拽到浴室镜子前。在明亮的光线下,他惊恐地发现那圈灰线已经明显扩大,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瞳孔。
陆海洋想反驳,却突然想起今早发现的另一件怪事——他的电动牙刷莫名其妙地启动了,而当时他正在厨房。监控显示,牙刷是自己震动起来的,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陆海洋想起墓地那次直播。当时他不仅大声嘲笑亡灵的存在,还故意踢翻了一个无名墓碑前的供品。
老人离开后,陆海洋立刻用黄符盖住了纸人的眼睛。说来奇怪,符纸一贴上,房间温度似乎回升了一些。
当晚,陆海洋决定暂停直播。他太累了,而且需要思考顾教授的话。睡前,他最后一次检查门窗,确保纸人仍然被黄符覆盖着。
凌晨3点17分,陆海洋被一阵音乐声惊醒。那旋律古怪又熟悉,像是他奶奶生前哼唱的摇篮曲,但更加扭曲。声音来自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在播放一段他没有下载过的音频文件。
陆海洋想关掉它,手指却穿过了屏幕,仿佛手机只是个全息投影。音乐声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无数人的低语,有老人、小孩、男女老少都在诉说着同样的内容:
浴室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陆海洋僵硬地转头,看到走廊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浴室一直延伸到那个纸人所在的位置。
黄符不见了。
纸人的脸上,原本被覆盖的眼睛处,两道鲜红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更可怕的是,纸人的嘴角正缓缓上扬,露出一个绝对不属于纸制品的、充满恶意的微笑。
陆海洋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纸人开始缓慢地、一卡一卡地
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