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侯成功副市长深入探讨完化工产业的工作思路,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我心里惦记着于伟正书记交代的关于田嘉明的事情,便向侯市长告辞,想着必须抓紧时间赶回县里,尽快找田嘉明谈一次话,把市委,特别是于书记的决心和意图向他讲清楚。
走出市委大院威严的大门,谢白山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我拉开车门上车,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打着双闪,静静地停在路边。车牌号很熟悉,正是县委书记丁洪涛的座驾。同时,丁洪涛的驾驶员也从车里探出身,朝我们这边招手。
谢白山轻轻踩了脚刹车,转头对我说:“县长,你看,洪涛书记的车,好像在等我们。”
我定睛一看,果然不错。这时,两辆车已经近乎并排停下。旁边桑塔纳的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县委书记丁洪涛那张略显富态的脸。他双手习惯性地拍在自己微凸的肚皮上,轻轻拍打着,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说道:“朝阳啊,正要找你!过来坐,过来坐,有几句工作上的事跟你聊聊。”
我回应道:“洪涛书记,您今天晚上还回不回县里?我这边准备直接回去了。”
丁洪涛摆了摆手说:“今晚不回咯!约了几个以前在光明区工作时的老朋友聚聚。朝阳,你过来一下,就几句话,交代一下。”
我心里微微一动,丁洪涛书记难道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出来?我从于书记办公室出来,再到侯市长那里汇报工作,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他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打电话,非要在这里等着当面说?
我推开车门下车,然后拉开了丁洪涛书记桑塔纳轿车的后门,弯腰坐了进去,与他并排坐在后排。谢白山见状,很懂事地把车往前开了开,停在不太阻碍交通的位置。
丁洪涛递给我一支烟,我摆手谢绝了。他自己点上,吸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仿佛很不经意地说道:“朝阳啊,你说说,市里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想着怎么把田嘉明这个事情本身处理好,反倒一心要揪出那个所谓的‘举报人’?我倒是觉得,无论谁举报的,只要反映的情况属实,不就行了?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应该先把田嘉明同志的问题本身调查清楚、处理妥当吗?”
我心中警铃微作,但脸上不动声色,谨慎地回答:“洪涛书记,您说的有道理。不过,‘调查清楚’这个标准,有时候不太好界定。市里肯定有市里更全面的考虑。关键是,这个所谓的‘权威人士’,他把市委内部讨论的一些过程、一些非公开的信息,直接插给了媒体。这事儿性质就不一样了。您想,人大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稳定压倒一切。这个时候出这种事,不是等于拆市委的台吗。”
丁洪涛吐出一口烟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哎呀,于书记这么讲,我多少有点不赞同。同志之间,要是搞成了互相猜忌,你这工作还怎么开展?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嘛。反正我认为,不太可能是咱们东洪县的干部去举报的。田嘉明就算有些缺点,但功劳是主要的,县里的干部大多数还是明事理的。”
我顺着他的话,但又留有余地:“丁书记,您这个判断,在没有调查结果之前,咱们还是先别说得太满。毕竟,田嘉明是咱们东洪县的干部,他在县里工作,肯定也得罪过一些人。具体情况,还得等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