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樾看着那群白大褂出门的身影，有些发愣，旁边扑过来一个人影。

“阿樾，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周樾呆愣愣的目光再转过来，看到了一张妆容精致梨花带雨的脸，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牛秘书？”

“阿樾，你怎么样，头疼不疼？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边问着，一边人几乎要扑到周樾身上。

周樾眉头皱紧，用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把她推开。

“牛秘书，你离我远点。”

牛秘书坐直身子，抽出纸巾细细擦着眼泪：“阿樾”

周樾感觉头又开始咝咝啦啦的疼，有气无力，又烦躁。

“闭嘴，叫我周总。”

看牛秘书抽抽搭搭没了动静，周樾蹙眉问道：“怎么是你在这？”

“这些天，基本都是赵助理在这边。刚才他回家休息了。”

周樾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些天？我手机呢，把我手机给我。”

周樾记得自己是从机场出来时，出租车被大货车追尾。一开始还清醒，挣扎着想下车就晕过去了。

牛秘书把手机递过来，周樾打开一看日期，呆住了。

“9月25号，我这是昏迷五天了？”

牛秘书已经擦干眼泪，脸上又恢复妆容无瑕。

“是的阿周总，20号那天晚上，你刚出机场没多久，出的车祸。一直昏迷着，吓死人了。”

周樾看看身后进来的护工，再看看牛秘书：“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牛秘书叮嘱了护工几句，恋恋不舍离开。

周樾看着手机里的日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阳了发烧，在铭悦湾别墅隔离吗？怎么一睁开眼，就躺到这个病床上，成了另一个周樾。

他闭上眼睛，开始整合这两个周樾的记忆。惊愕发现，这似乎是两个不同的时空。

这个时空里的他，挺惨的。

被王丽芳下了泻药耽误中考，只上了职高。

好在他通过春季高考上了大学，学的还是计算机，现在是深市一家游戏公司的技术总监。

还有凤庭桉

那么好的凤庭桉，自杀了。

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刺痛，眼睛模糊。

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周樾又睁开眼，打开v信找到凤嘉柠的账号。

头像是一个咖啡拉花照片，拉花图案是一个垂眸的女孩头像。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点开她的朋友圈，开头一条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分享咖啡和甜品的新品和活动。

下一条动态让他的手一抖。

【新捡的，奶萌奶萌小蛋黄】

附图，是一只小橘猫的图片九宫格。

周樾的瞳孔倏地放大。

真的是小蛋黄，脖子上那一圈项圈一样细细的白毛，是它的独特标识。

只是，在那个时空，小蛋黄在12岁那年去世了。

老死的，在睡梦中离世。

周樾翻看着每一张照片。开头的两张，是在野外照的。他放大仔细看，在其中一张的角落，看到了墓碑的一角。

他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团。

这应该是凤庭桉和林清的墓地。

凤嘉柠说，9月19号和陈辉领证。今天26号了，这是去给妈妈和哥哥报喜的吗？

周樾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奔涌到了脑子里，天灵盖都要裂开的感觉。

他的女孩领证了。

他点开对话框，最后的聊天记录，停在9月10号。

【嘉柠，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我15号要去京市出差，中间可能会去天市。】

【哦，那太好了。我和陈辉19号领证，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聚聚。】

【哦，看情况，如果能去，我联系你。】

聊天停在凤嘉柠发的ok表情包上。

周樾啥也没多想，直接发了个信息。

【嘉柠，你和陈辉领证了吗？什么时候结婚？】

手抖，心都要碎了。

凤嘉柠那边没动静，周樾接着往上翻看。

寥寥的聊天记录，基本就是每年节日和生日的问候。偶尔的聊天，也是就事论事聊完后，就简单结束。

周樾叹口气。

这一世的他，一开始一直把凤嘉柠当同学，当妹妹。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

从中学到大学，那么多年，他一直在致力于从泥潭里爬出来，弥补被毁掉的那些年。

上大学后，他去学校看过凤嘉柠。可那时，她身边有了陈辉。

陈辉是个好人，呵护备至，温暖又细致。

他心里微涩，又替她欣慰。

这样的温暖，他这个自身都遍体鳞伤的人，给不了。

可又听人说，凤嘉柠说她这辈子不想结婚。陈辉也被她一再明确劝退。

陈辉执着啊，就那么默默守着，远远守着。

现在，他们领证了。

居心叵测的串串，这辈子竟然成功了。

有信息进来，周樾心一扑通。

是凤嘉柠。

【没领成，陈辉出轨了。】

“啊”

周樾一个惊呼差点从床上鲤鱼打挺起来，把护工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他。

周樾兴奋得有些头晕，让护工把床摇起来，自己继续发信息。

【那你还好吗？】

激动到手抖。

好，肯定好。有我在，老婆能不好吗？

【挺好的呀。我是本来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其实我一直认为，绝情绝爱才是我的正确人生。】

可别呀，你有爱，你的爱来了。

周樾心里叫嚣着，恨不能立刻飞到天市去。

他刚想打字，又停下来。想了想，拨了语音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周樾的心肝肺都颤抖了。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酝酿了一下，瞬间变成了有气无力的病号。

“嘉柠，我出车祸了。”尾音还颤抖着。

坐在床尾椅子上的护工抬头，目瞪口呆看着刚才还冲着手机眉飞色舞的人，突然变成一副快活不下去的样子。

“啊？严重吗？有没有受伤？”凤嘉柠很吃惊。

“挺严重的，昏迷了五天，刚醒过来。”

听起来真挺严重，几个字喘一喘，感觉那口气随时都可能倒不上来。

凤嘉柠果然有些急了。

“昏迷五天？怎么这么严重。还有哪里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