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幽笑着走过来，语气带着自豪。
“她最近就喜欢抓东西，力气还不小呢。”
柳忆霜维持着那个有些别扭的弯腰姿势，任由小家伙抓着她的手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惊奇。
她甚至学着江璃幽之前的样子，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摇篮曲。
虽然生疏，却充满了善意。
林澈坐在餐桌旁，看着这一幕。
曾经为了他争风吃醋、互不相让的两个女人，此刻因为一个婴儿，竟能如此平和地站在一起，一个温柔凝视，一个满心喜爱。
这画面荒诞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馨。
他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为江璃幽的转变和眼前的安宁感到些许安慰，另一方面，温书瑶抱着林曦辰决然离开的背影，又象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头。
如果书瑶也在，如果曦辰也在这里……
两个小宝贝姐妹能在一起玩耍就好了
这个念头让他喉头一阵发紧，他默默低下头，食不知味。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温馨的氛围中结束。
柳忆霜临走时，竟有些依依不舍。
又逗弄了林晚晴好一会儿，才在林澈的催促下穿上外套。
“以后……我能常来看看她吗？”
站在门口，柳忆霜鼓起勇气，对江璃幽问道。
江璃幽抱着女儿，笑容温和，点了点头：“当然欢迎，晚晴好象也挺喜欢你的。”
“恩，那就谢谢晚晴小宝贝了。”
柳忆霜这句话感谢的是小宝贝，其实是对江璃幽说的，感谢她的大度包容。
雪花依旧纷飞，柳忆霜坐进林澈的车里。
柳忆霜说自己打车走就可以，江璃幽还提议让林澈送。
看来她真的放下了当初的争执。
柳忆霜在车里，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透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原本带着几分挑衅和好奇的心态而来，却没想到被一个婴儿和一位母亲的温柔，彻底化解了所有敌意。
车子驶离江璃幽家，导入被雪复盖的、清冷寂静的街道。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两个世界。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
最终还是柳忆霜打破了沉默。
她侧过头，看着林澈在明明灭灭的路灯光影下的侧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轻声问道：
“林澈，说真的……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平衡……她们两个的？”
她斟酌着用词，避免刺激到他。
林澈笑了笑说：“璃幽这边还好，她有了晚晴，心思大多在孩子身上，而且……她似乎选择了接受现状，不去深究。”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下去：“但是书瑶……她不一样，她现在应该还是接受不了。
说实话， 我确实对不住她的，当初我与她恋爱是在离婚后，我们应该是一生一双人的。”
柳忆霜抿了抿嘴，然后又问：“本来改天我还想去看看你大宝贝的，看这情况是看不成了。”
林澈摇头说：“就算让你看你也看不了了，她带着曦辰去巴黎了，说是参加一个学术交流项目，要去一年。”
“什么？！”
柳忆霜惊得坐直了身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去巴黎了？还带着刚一个多月的孩子，就……就这么走了？”
这个消息比她刚才见到温柔似水的江璃幽还要让她震惊。
温书瑶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竟然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
“恩。”
林澈的声音沙哑。
“就在今天上午，我刚从纽约回来，她就在家门口等着，跟我说……要去交流学习什么的，无非就是躲开我。”
柳忆霜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或许是同为女人的一点同情。
“林澈，你真是个傻子。”
她的话不客气，却奇异地没有攻击性。
“温书瑶会跟你置气，会用这种近乎逃离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满，这恰恰说明，她还在乎你，她还爱你。”
林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柳忆霜继续分析道，语气变得冷静而清淅。
“你想想，以她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对你彻底死心了，毫无感觉了，她会怎么做？
她会冷静地跟你谈判，分割财产，安排好孩子的探视权，然后像处理完一桩公事一样，从容地、不带任何情绪地离开。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用‘出国深造’这种带着负气意味的借口，几乎是狼狈地逃离这个有你的地方。
她是在用距离惩罚你，也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你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委屈和无法接受。”
林澈本来就有这样的思考，柳忆霜更加清淅的分析出来。
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林澈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柳大军师，你看我我该怎么办？”
柳忆霜想了想说：“给她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但别真的放任不管。保持联系，但别纠缠。
你关心她和孩子的近况，尤其是曦辰，那是你们之间最牢固的纽带。”
林澈笑道：“你个没谈恋爱的雏鸟，还真当起狗头军师来了？”
柳忆霜被他气的一脸窘迫。
自己好心帮他分析他女人的心理，他还瞧不起自己。
柳忆霜直接在他骼膊上掐了一下。
“哼，谁说不谈恋爱不能当军师了？古代那些军师也都没上战场杀敌，不还是掌控千军万马？！”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和她保持好联系的，我感谢你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车子缓缓停在了柳忆霜所住的高级公寓楼下。
“到了。”林澈说。
柳忆霜却没有立刻落车。
她转过头，看着林澈。
夜色和雪光映照下，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带着一种释然和真诚。
“林澈，”她轻声说。
“我们……也算认识很多年了吧，吵过，闹过，我也……痴心妄想过。” 她自嘲地笑了笑。
“今天看到璃幽和晚晴，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有些缘分，强求不来。有些位置，不属于你就是不属于你。”
她顿了顿，眼神无比认真，“以后，我们就做朋友吧，真正的朋友，可以吗？”
林澈看着她，看到了她眼底的释怀和真诚。
他点了点头，说：“好。”
柳忆霜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而明亮的笑容。
“那……作为朋友，临别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一个……告别过去，也迎接新起点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