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将包裹在柔软襁保中的小小婴儿,小心翼翼地放入温书瑶臂弯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经历了漫长孕期的期待,当这个真实、温暖、带着淡淡奶香的小生命终于依偎在自己怀中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瞬间击中了温书瑶。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疲惫和疼痛在接触到女儿肌肤的那一刻,都奇异地褪去,转化为一种极致的、近乎神圣的震颤。
她低下头,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女儿的模样,小小书瑶用力啼哭后微微泛红、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那稀疏柔软的胎发,那无意识蠕动、寻求依靠的小小嘴唇……
还有一个大大的亮晶晶的杏眼,跟她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女儿,是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是她与身边这个男人爱情的结晶,是她用尽力气迎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命。
一种混合着巨大成就和深沉感动的复杂情绪,如同汹涌的暖流,冲垮了她此刻的情绪。
忍不住眼框都湿润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挣脱了睫毛的束缚,顺着她苍白却柔和的脸颊滑落,恰好滴在宝宝娇嫩的脸颊旁。
她慌忙地想抬手去擦,却又舍不得移动环抱着女儿的手臂,只能微微侧头,用肩膀蹭去不受控制的泪水。
“……她真好。”
温书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怀中的天使。
她抬起头,看向守在一旁、同样情绪激动的林澈。
温书瑶亮晶晶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水光,闪铄着从未有过的、纯粹的母性柔光。
林澈看着她流泪的模样,看着她怀中那个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小小公主,心脏象是被最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喜悦与无尽的爱意交织在一起。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温书瑶脸上的泪痕。
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恩,她是最好的……象你。”
突然,一直安睡的小家伙毫无预兆地小嘴一扁,紧接着,洪亮而富有生命力的啼哭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房间。
“哇啊——哇啊——!”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把正沉浸其中的温书瑶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她虽是医生,熟知婴儿啼哭是常态,但当这哭声来自自己刚刚出生柔软得一碰都怕碎的女儿时,母性的本能让她瞬间紧张起来。
林澈更是反应过度,几乎是弹射起步,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脸上写满了惊慌。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抱得不舒服?”
他不专业,只能焦急地看着女儿张红的小脸。
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旁的温韵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从容地从温书瑶手中接过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外孙女,动作熟练地轻轻摇晃着,语气带着过来人的笃定和慈爱。
“小澈,慌什么,新生儿哭是好事,这说明咱们宝宝肺活量好,中气足,哭得越响亮代表越健康!这是她在跟这个世界打招呼呢,是不是啊,小宝贝?”
温韵美低头逗弄着外孙女,眼神里满是疼爱。
小家伙在外婆安稳的怀抱和有节奏的轻晃中,哭声果然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小声哼唧。
就在这时,专业的产科护士微笑着走了进来:“宝宝该去做一下简单的检查了。”
一听要把女儿抱走,林澈立刻又紧张起来,他连忙对护士说:“请稍等一下!”
然后他转向温韵美,伸出手来:“妈,再让我抱一下,我得再仔细看看我闺女,记清楚点,免得一会儿被人抱错了!”
说这话时,他还看了温书瑶一眼。
毕竟当初温书瑶就是被抱错的,所以有20年的本属于她的优沃生活没过上。
林澈可不能让自己女儿也被人抱错,过受苦的日子,他要给自己的小公主全天下最好的生活和规划。
温书瑶和温蕴美母女俩也都了然了他的意思,于是把孩子交给他。
但其他人都被他这紧张过度的样子逗笑了。
温韵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还到林澈那依旧有些僵硬的臂弯里。
林澈这次抱得比之前稍微熟练了一点,他低下头,目光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女儿。
那小巧的五官,那微微嘟起的小嘴,那随着呼吸轻轻翕动的小鼻子……他象是要将这幅画面刻进脑海里。
“看清楚了?这是你女儿,独一无二的,错不了。”
温书瑶在病床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恩,看清楚了,象我。”
林澈点点头,终于心满意足,又万分不舍地交到了护士手中,还不忘连声叮嘱:
“麻烦您了,仔细一点。”
护士专业地保证着,抱着孩子离开了病房。
后半夜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林澈守着温书瑶,给她喂东西,清理身体。
后来她们就转到了护理病房。
温书瑶身体和精神很累,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就抱着林澈的骼膊睡着了。
而林澈就靠在病床边,保持着让温书瑶抱着自己骼膊的姿态,也浅浅休息了一会儿。
清晨的阳光通过病房宽大的落地窗,洒下满室暖融。
经过一夜的休息,温书瑶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虽然眉宇间还带着产后的疲惫,但精神很好。
看到林澈就坐在旁边,保持一个很不舒服的姿态让自己靠着,她的眼色微微动容。
“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林澈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几乎一整夜没睡,感觉身体快散架了,不过他心甘情愿,毕竟从今天开始他的身份就转变了,多了一个叫父亲的身份。
“我想女儿了,你把女儿抱过来,然后就去休息吧。其他的都有高级护理人员帮我,你也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林澈挤出笑容,贱兮兮的说道:“你男人的身体状况你还不知道吗?杠杠的,别说一个晚上了,三个晚上不睡也没问题。”
温书瑶回复了一个不屑的口气,但表情越看越象是喜欢。
林澈把孩子抱过来,又亲亲了一会儿,然后交给温书瑶,就到隔壁陪同家属房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