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与温和。
这是海棠的花语,也是左灼棠父母对她们两姐妹往后人生的期望。
他们将海与棠两字拆开,分别给予姐妹二人;又因她们自出生之际,就觉醒了跟火焰有关的异能,便再往两人名字里添加了灼字。
左灼棠和左灼海是同卵双胞胎。
灼海比灼棠出生晚十多二十分钟,按理说她应该是妹妹,可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姐姐,把灼棠当成妹妹。
原因有很多。
不骄不躁的性格,慢慢悠悠的声音,高挑修长、凹凸有致的身材。
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她过于强大的天赋。
——她在刚出生的时候,周身的异能源便凝气成液,而六岁时,又在几乎没有使用异能的情况下液化成晶。年仅11岁的左灼海便完成了22岁的所有基础学业,被特招进入了特一科的清剿团成为了实习生。
她是很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
是什么时候,曾经亲密的姐妹之间生出了一层无形的隔阂?。明明受着相同的教育,明明吃着一样的东西。
左灼海的异能源却日益增长,胸部也越来越鼓。
“明明……我才是姐姐。”
所有的压力都掩饰在灼棠咋咋呼呼的性格之下,在外人看来,左灼棠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
大家都认为异能源觉醒在颈部的她,脑子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侵蚀,导致性格如火,一点就燃。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是一个极其脆弱而敏感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灼棠刻意保持与灼海完全不同的行动。
左灼海喜欢吃滚烫,咸辣的食物,她变喜欢吃冰冷,甜酸的食物;
左灼海喜欢安静地看着书,说话;她就喜欢四处乱跑、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左灼海喜欢披肩长发,她便扎起双马尾。
长此以往,导致左灼棠完全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老是拧巴地说着别扭话,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做和妹妹不一样的事情。
可能是加大与妹妹的区别,也可能。
是一种逃避。
她害怕自己做的什么都和妹妹一样,最后却什么都不如妹妹。
她完全不敢努力去做任何事情,就怕得到自己努力去做,却不如妹妹随便去做的结果。
不过。
唯有一点自己胜过了妹妹。
那就是在对于火焰的理解上。
不论她的初火到底有多强大,也永远比不上绯色槛歌——妹妹她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火焰。
生生不息的火焰算什么火焰?
就因为知道火焰会熄灭,所以火焰在存在之时才更加耀眼不是吗?
……
姐姐永远都象是一个在闹别扭的小孩,想要得到大家关注,便带着强烈地自毁情绪做着伤害自己的事情。
从小时候起她就习惯于逃避,她单纯地以为只要不把她自己当成自己,便可以快乐地生活下去;她一直在主动惹人厌恶,动不动就是对人口出恶言。
幻想着只要让人讨厌她,就可以不再与他人产生联系。
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人都无法完全脱离与他人的联系;
就象燃烧必须要存在可燃物一样,人自诞生起便已经与世界产生了联系,逃避无法解决问题,更无法将自己从这联系中剥离出去。
火焰是人与人之间联系的纽带,自原始社会人们就在篝火前载歌载舞,由此衍生出了语言、艺术、集体意识与归属感。
姐姐她。
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火焰,火焰并非是因为会熄灭才宝贵。
驱逐黑暗、抵御严寒——最初的火焰扩展了人类活动的空间与时间,熟食则缩短了消化时间,加速了大脑的进化,更给了人类文明延续的可能性。
火焰之所以是火焰,是因为它除了能给万物毁灭带去外,更是可以为万物孕育新的生机。
没有经历大火的森林是一成不变的空壳,看似遮天蔽日的树木实则是没有生命力的,只是一潭死水。
唯有火焰能改变一切。
将一切燃烧殆尽后,灰烬便化为了肥力融入土壤。
——烈火清理了那些过于茂密,以致于抢夺了其他树木阳光的高大树木,幼苗得到了充足的光照;
她曾亲眼看过被自己烧掉的大山,在第二年里,树木花草都长得比第一年还要好。
既是最初,亦是最后;
既是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终结。
火焰。
理应是生生不息的延续。
……
在尚夏和闻人怜还在处理水族馆的事件时。
环城区最大的帮派“家庭”的驻地内,发生过一件大事。
那个时候。
曾经装修奢华的老洋馆已化作火焰的世界,烈火持续不断地燃烧着,光线被高温扭曲,地上满是人体型状的焦炭。
而在这火海中站着两个女人。
是漆雕安和左灼海。
漆雕安的脖颈处有一道巨大的伤口,断裂的肌肉无法发力,以至于她只能歪着头与左灼海对峙。
她的面色很难看。
漆雕安脖颈处的伤口正持续燃烧着火焰,这让她无法用异能源去修复创伤。大量密集的血红色的丝线在她脖颈涌动,却仅仅只是重复被火焰吞噬这一行为。
在漆雕安的对面。
灸热的烈焰在左灼海五官内喷涌,一道细长的烈焰漂浮在她的身侧;
随着两颗心脏在她的胸腔中的鼓动,火焰化为了液体,如流水般从她全身的毛孔中滴淌而下,她的皮肤裂开着无数缝隙,变为了之前在制作部大楼中那火焰的状态。
躁动着。
愤怒着。
她体内晶体化的异能源仿若随时都会融化掉。
“把东西给我。”
左灼海摊开由火焰组成的手掌,似乎在向漆雕安索要着什么。
“冷静点,东西不在我这里。”
“我的姐姐快要异化了。不给我,就是想让我姐姐死,想让我姐姐死,就是想让我死。”
“可是东西已经被冷鸩拿走了,你纵使烧光了这里也没有意义。我知道冷鸩在哪里,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谈?我没时间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内我若见不到可以抑制异化的工艺品,你们环城区的人就和我姐姐一起去死吧。”
“你疯了?真以为我怕你么。”
此话一出。
血红色的丝线骤然包裹住了漆雕安,把她拉在空中,裹成了蝉蛹的型状。这些丝线仿若获得了生命般不停蠕动着。
一层。
又一层。
……
姐姐。
你有过必须要做出决择的时候吗?当时的你,又是如何选择的?
会痛苦吗?
会不安吗?
会后悔吗?
现在的你,是否仍然和尚夏还有居纱他们一起处理着异想体事件呢?
你有和尚夏袒露自己的心意吗?
自出生后,自己便从未认真做过任何一件事情,也从未义无反顾地做出过任何决定。掌握异能源也好,生活也好,就象水到渠成,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简单。
姐姐。
等这个事情结束了,我们就一起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