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良却很好奇。
我觉得她恨自己,每当我找来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她,想让她开心一点儿的时候,穗儿表现的反而是有些难过。
看起来,她不允许自己开心。
一开始我不知道原因所在,可当你说出满穗的亲人如今是如何光景之后。
我才有数了。”
-“总之,若她的仇人不够坏,无法帮她背负心中的罪恶的话,她肯定会
很乱吧。”
芸对着良一点儿一点儿的将自己心中所想揉碎,告知了他。
只是语气甚是平静,似乎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良在芸的提醒下,才发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卖荷包已经是害死满穗爹爹至少一年半之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小崽子,她只是为了一个怀疑,自己只身在外奔波了足足一年多,如果按照满穗找上自己的日子来算。
满穗寻仇的念头,被坚持了近三年。
她没看到我行凶,却靠着一份怀疑,孤身追杀了自己三年,没有放弃。
良越想着,越感叹起来了满穗寻仇的决心。
如此看来,芸说的确实很有可能,她身上可能肩负着不为人道的苦衷。
可是为什么?
“有了,那我以后嫁给良爷吧。”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怎么又能在我面前装出那种无关紧要的样子
小崽子对我的笑,是在笑么?
还是无可奈何。
“不行的。”
眼角挂着似是泪珠的满穗,在烟火绽放的光景中,对自己说的三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行的还真是不行的。
良突然觉得心头一酸,不知自己是撞上了多大的运气,遇到了这么坚强,又这么温柔的她。
她真的是十四岁么?
良想着,便自觉不如。
他不知道,若非是他劫道害人,还有那天灾人祸,如今的满穗幸许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没什么见识。
只是在爹爹和娘的陪伴下想着出嫁的事情。
良赶不赶得上她这件事,她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如今的事情已经发生,便只能接受这场因果。
她的聪明勇敢,起因或许只是被逼无奈。
哭喊过的满穗意识逐渐模糊,趴在禾儿的面前,思绪万千。
满穗感受着四周的包裹感,又看着自己嘴中吐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泡泡。
这是水中?
她看着透着月亮的水面,虽然不远,但她如何摆动着身子,都无法靠近分毫。
满穗想要放弃,可身体却容不下她“既来之,则安之”了。
窒息感逐渐从心中产生,只是这周围水并不呛人。
“我这是怎么了?”
她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似乎身体中都被湖水灌满。
出不去,也无法呼喊。
谁来救救我。
满穗向湖面伸了伸手,胸中的窒息感愈发的明显。
随着时间推移,她已经无法行动,只能拼命的捂着胸口,想喘上一口气。
可是满穗做不到。
她只能感受到一阵晕眩,视线中央变得灰暗。
她感受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其中似是有活物在动。
什么东西!?
吓得满穗也睁大了眼睛。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一个顶着尖帽的人从其中浮现出来,他身着一身宛若黑夜的衣物,双手中拿着一条足有满穗胳膊粗细的锁链。
满穗观察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发现他正拉着手中的锁链。
她能感觉到,那就是窒息的源头。
是鬼么?
满穗盯着面前的人大口呼着气,此时面前的鬼怪却开始说话了。
“满穗,年十四,打入第十四层,枉死地狱。”
说罢,那锁链便开始震颤着从手中飞出,向她袭来。
“你在想什么?”芸看良迟迟不出声,就问起了他。
-“没什么,就是把之前没发现的事情,找了出来。”
“比如呢?”
-“比如满穗在看到烟火之后,逃走了”
“烟火?在哪里看到的?”
-“在洛阳,当时那里的王爷要庆祝些什么,就有烟火,我带她去看。”
“那可能是她当时很开心吧。”
-“如果真如你所说,满穗不愿意自己去做那些高兴的事情
大概她当时真的很开心。
当时我还问她,要不要跟着我往南走,去谋生计。
她跟我说,不行的。”
-“当时我没太听清,可是看她的样子,和后来的事情,她当时说的应该就是‘不行’”
“嗯,有可能。”
芸听了良的猜测之后,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对她竟然这么好。”芸看着一旁的良,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也说不上好吧,只是觉得她这么一个小娃子,白白送了命,会有些可惜。”
“嗯。
但是穗儿那个时候,肯定是觉得你不坏了。”
“可能就是你当时的一个选择,让她原谅你了。”
-“我可以被原谅么?”
良想着满穗的种种,觉得心中难受极了。
若是只是寻仇的人,自己肯定是会拼尽全力杀掉对方,活下去的。
若是只是原谅自己,劝自己变好的人,大概,也只是觉得他是不了解我。
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了解了我,就不寻仇了?
当恩怨各一半,我又会怎么选呢?
“我的话,不会原谅。”
芸此时也开始回答起了良对自己的疑问。
-“是啊,不应该原谅的,也就是满穗太小了,心软了。”
良在一边说着,一边忍受着心中的不适。
当时满穗如果果断一些报仇,自己死了也只是技不如人,她若是被反杀,也只能怪她自己不自量力。
可怎么,事情就到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地步。
“不过满穗原谅你的话,我也尊重她的意见。”
良听着芸说的话,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她。
芸也没有看向别处,而是接上了良的目光,微笑着说。
“我与你本身也无冤无仇,穗儿她原谅了你,那我也觉得你不算坏人——
是值得被原谅的。”
-“谢谢。”
良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低下了头,思索了起来。
另一边。
禾儿看着趴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满穗许久,打算将她扶起来时,却惊讶的发现满穗她——
碎掉了?
禾儿看着一阵阵从满穗身上剥落下的碎片,一时也慌了神,叫喊了起来。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