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农场负责人张树云这两天还真是操碎了心。
前农场的周医生一整宿没回来,急得他差点连夜跑去榕城找人了。
好在第二天回来了,放在以前知青还多的时候,肯定要开会狠狠批评。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把张树云气到都要脑淤血了。
“就算你妈已经重新组建家庭,那又有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周晓雯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腰不好,腿也不好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张树云生气道:“我都一把骨头,还用你操心,哪天真不行了,还不简单,隨便找个坑就可以。”
他年轻时曾参加过一次战役,可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伤病,导致他没法成家,经常被人说老光棍一个。
可对他来说,有没有家庭和孩子,真的不重要,在知青农场当负责人的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到现在都记得,晓雯虽是城里人,可刚来那会瘦得就跟皮包骨似的,偷偷给她加料,这才把她给养回来的。
而来知青农场的这些孩子们,刚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子,很多人,都是他看著长大的。
虽然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可对他来说,这些人还就跟他孩子一样。
可偏偏这些孩子里,出了一两个犟种,周晓雯认真说道:“张队,我不打算去我妈那了。
张树云气地拍直拍大腿:“是不是在山里待久待糊涂了,那么好的地方,你都不去?”
“嗯,不去了。”
张树云实在没法理解,这孩子先前还挺积极返城的,可由於一些原因,一直都没成功。
现在有比返城更好的出路,就这样放弃了?
如果她是自己亲女儿的话,张树云就算绑著她,也要给她丟到香港去。
先前周晓雯还是有些犹豫的,可不知道为啥,她现在觉得农场还挺不错的。
一想到前两天发生的那些事,尤其是陈逐说的那些奇怪话,周晓雯就忍不住好奇问:
“陈叔家的儿子,也就是前段时间被虎头蜂蜇到的那个,分配到哪个单位了。”
“你问这个做啥?”
周晓雯拧著眉头:“没有,他是大学生,外语应该不错,我打算让他教我。”
张树云恍然大悟过来:“哦,是这样啊,那应该好好学。”
见张叔那表情,周晓雯觉得他应该是想岔了,可她也不想再解释了。
见晓雯说到那个陈逐,张树云就觉得有些怪怪的,老陈上次找过来时,还真没提到他儿子分配到哪个单位,反而还打算承包大猫坑那块地。
“小陈具体分配到哪个单位,我也不清楚,可他们次来,说是想承包咱们农场的大猫坑。”
“啊!”
周晓雯到现在都还记得,陈逐跟她说过,他工作地方会离她很近。
“该不会吧!”
周晓雯摇摇头,觉得应该不可能,大学生放弃铁饭碗,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来当野人?
这说出去谁信啊!
而陈逐去榕城的这些天,家里这边的压力还是蛮大的,不少村民都到他家里来做客。
可问最多的,就是陈逐分配到哪个单位了,面对这样的问题,老陈还真没法回答,乾脆直接躲家里,直接不出门了。
这段时间里,村里也议论起这件事情来,有些人认为,陈逐分配的单位不好,老陈这才不好意思讲给大家听。
可偏偏隔壁大伦村的一位大学生,毕业后,直接分配到市政府,属於实打实铁饭碗。
还有张进村的那两个中专生,一个分配到了交通局,另一个,则分配到他们水利单位。
而陈逐作为向前村第一个大学生,村里人自然也很想知道,他分配到哪个单位。
且他们先前就有听说过,陈逐在学校里属於成绩最拔尖的那拨人,还拿过不少奖学金,极有可能会被分配到省级单位。
可现在毕业都一段时间了,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老陈不出门,村里有人直接就问张长春:“春哥,透个底,陈逐到底分配到哪个单位!”
张长春苦笑著,他真的很想懟这些人一句:我想小舅子分配到哪个单位,关你们屁事。
“我小舅子啊,对这些单位不感兴趣,人家是尖子生,专门搞科研的,有更大的目標。”
“该不会是进农科院了吧。”
张长春嘴角抽了抽,根本就不想继续回答这个问题。
哪怕到现在,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昨天,他有事到表妹家一趟,就蛮顺嘴问了下小舅子工作分配的事。
结果,她表妹信誓旦旦地说,就是陈逐確实被分配到了农科院,学校甚至还贴出告示。
得到表妹的確切回答后,张长春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甚至都不敢把这个消息跟桃和老丈人他们讲。
可隱隱也很激动,兴许小舅子,还真掌握了什么核心技术,不然会放弃铁饭碗。
经过桥头时,张长春突然听到异常刺耳的声音,有几个王八蛋正在那里编排他小舅子,且说得还特別难听。
“那陈逐就知道装,十有八九没有分配工作,不然那老陈早就敲锣打鼓了。”
“我听人说啊,在学校里乱搞被开除了,所以才没有单位要。”
“有可能,別看陈逐老实,跟我一起念小学时,看起来就特別色。”
平常张长春被人说,他也不怎么生气,可听到有人污衊他小舅子,顿时火就上来了。
他小舅子如此优秀的一个人,竟被他们说成这样,且这几个王八蛋还经常给她老婆取绰號。
什么女张飞。
臭大脚
张长春当场怒骂道:“黄平,你个龟孙子,嘴巴能不能放乾净点,少在那里造谣。”
见张长春敢骂他们。
村里这些二流子全都不怀好意朝他看了过来。
“哎呀,还以为谁啊。”
“原来是妻管严的武大郎啊,怎么?说你小舅子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你小舅子,连分配到哪个单位都不敢跟我们讲,该不会分配到公厕管理员吧。”
“哈哈哈。”
“你们懂得锤子。”怒火攻心的张长春,举起只有沙包一半大的拳头,朝著黄平揍了过去。
“撒女內的。”
“让你嘴贱。”
张长春跟四五个人打成一团,结果早就已经註定,可对方也不好受,因为张长春就逮著黄平这王八蛋狠狠打。
而黄平也打红了眼,隨手抄起傢伙来,朝著张长春的头上招呼过去。
“咣当。”
一时间,张长春觉得头很晕,感觉有暖流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而打他的那几个人看到后,全都慌神了,四下跑开。
好在桥头是村里的情报中心,没一会,就有人发现半边身子都是血的张长春。
没一会,陈桃捂著他的伤口,將他背回了家,整个人急得不停哭。
可偏偏偌大的一个山村,愣是连个赤脚医生都没有,且开拖拉机的小舅还去镇上了。
缓过劲来的张长春,咧嘴傻笑著:“小事情而已,等会就好了,感觉都没你打得痛。”
“以后,我再也不打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
老陈见大女婿脸色越来越白,头上伤口的血压都压不住,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农场的小周医生,抄小路往农场的方向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