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青璃,做得很好。
若消息泄露,大军即刻改旗易帜南下,以清君侧为名,杀进京城。”
张玄夜指尖窜起一簇内力火焰,将密信燃为灰烬,继续补充道:
“京城这边,夜枭也该出洞了。
让他的人,盯紧三皇子府和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御史大夫府邸。
尤其是夜间往来人员,给本王查个底朝天。”
“是。”老管家应声,迟疑了一下,又道:
“王爷,沈侧妃她院里的灯亮了一夜。”
张玄夜挑了挑眉,想起那个在床上先是视死如归,
后又在他身下溃不成军、最终苦苦哀求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不用管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想通了,值得本王费些心思,想不通”
他顿了顿,语气淡漠,“也不过是个稍有趣味的花瓶罢了。”
“老奴明白。”
“下去吧,明日准备一份‘厚礼’,本王要带沈侧妃回‘娘家’瞧瞧。”
张玄夜特意加重了“厚礼”二字,眼中带着冷嘲。
老管家当即心领神会,躬身退下:“定让王爷满意。”
书房重归寂静。
张玄夜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
以及更远处那片象征着皇权的、灯火辉煌的宫城轮廓。
“软禁?荣养?”他低声嗤笑着,“就喜欢你们干不掉我,却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正好,把我养得再肥一点,偷了你这狗皇帝的家。”
翌日清晨。
沈淑仪几乎是睁着眼熬到天蒙蒙亮。
身体酸痛难忍,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那个男人强悍、霸道、洞察一切,仿佛能轻易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重生带来的先知和恨意,在绝对的力量和未知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又脆弱。
但“报仇”二字,如同毒火,在她心肺间灼烧,支撑着她。
听到门外侍女轻微的动静,沈淑仪挣扎着坐起身,
强压下身体的异样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哑声吩咐:“更衣,梳妆。”
她必须振作起来。
无论那个男人是魔鬼还是救赎,目前,都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复仇阶梯。
至于前世那个看似温润如玉的永宁侯府世子,她己经不敢想着求助对方。
心中隐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样做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纷乱的情绪压下,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而冷冽。
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略显憔悴却依旧清丽的脸庞。
指尖轻轻抚过镜中人的眉眼,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小姐,今日穿哪件衣裳?”
侍女秋月轻手轻脚地捧着几套华服进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沈淑仪的目光在那些华贵的衣物上扫过,
最终落在了一件素雅却不失大气的素雅长裙上。
“就它吧。”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还没开始报仇,她的所有小心思都泄露了个底朝天。
这让她感觉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就像个笑话!
换上长裙,沈淑仪又让侍女为她简单梳了个发髻。
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显得既端庄又不失清雅。
“王妃,王爷己经在前厅等候了。”门外传来侍女的通报。
沈淑仪微微颔首,当她收拾妥当,故作镇定地走出房门时,张玄夜己经等在花厅。
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绣金蟒纹王袍,玉带束腰,更衬得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脸上早己不见昨日的“冷硬”和“洞悉一切”,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却更令人心悸的威严与慵懒。
仿佛一头假寐的雄狮,随时可能扑咬的猛兽。
看到沈淑仪出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今日的她穿了件藕荷色绣折枝梅花的长裙,妆容清淡,
试图掩盖眼底的青黑和憔悴,却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啧,脸色这么差?看来本王昨夜不够努力啊。”
张玄夜开口便是混不吝的调侃,语气轻佻,与那身威严王袍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沈淑仪脸颊瞬间涨红,不是羞涩,是气的。
她攥紧袖中的手,才勉强维持住表情:“王爷说笑了。”
“走吧,爱妃。”张玄夜走上前,极其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
手掌贴在她纤细的腰侧,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他笑得更加恶劣,
“今日带你去户部尚书府散散心。
总得让外人瞧瞧,本王虽失了势,但对爱妃你还是宠爱有加的嘛。”
他故意拖长了“宠爱有加”的语调,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
沈淑仪浑身汗毛倒竖,却不敢挣脱。
她听懂了张玄夜的潜台词——演戏。
也好。
她也需要这场戏,需要借男人的势,回那个让她作呕的“家”,收回第一笔债!
镇北王府的马车算不上多么奢华。
甚至有些配不上亲王的规制,显然是仓促间准备的。
张玄夜扶着沈淑仪上车时,动作多了几分绅士的体贴。
马车缓缓驶向户部尚书府。
车厢内空间宽敞,却气氛凝滞。
沈淑仪尽可能地缩在角落,远离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张玄夜却像是毫无所觉。
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拎起小几上备好的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啧了一声:
“这京城的酒,就是寡淡,比不得北境的烧刀子烈。”
他放下酒杯,目光倏地落在沈淑仪身上,带着审视:
“说说吧,待会儿想怎么玩?
是看你爹和后娘吓得屁滚尿流,还是想看你那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好妹妹花容失色?”
他说得粗俗又首白,沈淑仪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王爷”她艰涩地开口,“妾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比如那被沈家抢走的嫁妆,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要一一拿回来。
“啧,真没劲,拿点嫁妆能干什么?”张玄夜撇了撇嘴。
随后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盯着她,“而且,光是拿回东西就够了?
他们前世那么对你,这辈子说不定正想着怎么更狠地弄死你,你就这点出息?”
沈淑仪猛地抬头,眼中顿时恨意迸发:“我当然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就拿出点样子来。”张玄夜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尽管力道不重,却带着别样的意味,“在本王面前不是挺豁得出去?
怎么,到了仇人面前,就只会缩起来当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