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常的应对让胖仔瞪圆了眼睛,凑到老胡耳边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李今天这么好说话?"
老胡瞥了眼气定神闲的李羽,神秘地压低声音:"等着看好戏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孙思邈嘴上说着客套话,眼底却闪过轻蔑,"装什么大尾巴狼,兜里没钱还充大爷。"他粗暴地拨开围观人群,"都让让!没看见孙总要解石吗?"此刻解石室里人头攒动,正是他挽回颜面的最佳时机。
————
"开石。"孙思邈将原石扔给解石师傅,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随着切割机轰鸣声停止,整个解石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有人张大嘴巴,有人拼命抿住颤抖的嘴角。
"孙总您亲自过目?"师傅捧着切面递来。
切口处确实泛着绿意,但色泽浑浊杂质遍布,连最普通的冰种都算不上。围观的行家们交换着眼色——这料子撑死值百来万,可孙思邈刚花了整整两亿零五百万。
李羽适时上前,指尖轻叩解石台:"孙总,该换人了。"
"是你!"孙思邈突然转身逼视李羽,"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老胡嗤笑着挡在两人之间:"输不起就别玩,跟个雏儿似的撒泼打滚多难看?"
解石师傅接过李羽的原石时,态度明显恭敬许多:"李爷您稍等。"当切割机再次停止运转,这个见过无数珍宝的老师傅双手首颤:"李李爷,您过目。"
"红翡!老李,这竟然是红翡!"边上有人失声喊道。
"嘿!还真是红宝贝!老李您可真有两下子!"胖仔接过来端详着那块泛着红光的切面石料。
翡翠以绿为多,但也不乏其他色泽。这些年彩翡市场火热,尤以红翡最为稀罕精美,自然身价也最为高昂。
"李羽!准是他动了手脚,我那块理应是红翡才对!"孙思明恼羞成怒地冲上前理论。
"孙总,麻烦您注意言行。这里是鉴宝会场,不是让您撒野的地方。老胡上前将人拦住。周围早就看不惯孙思邈跋扈作风的人们也开始纷纷附和。
"不就是仗着家底厚实,跑这儿耀武扬威什么劲儿。"
胖仔也来了劲,高声吆喝:"大伙儿快来看,堂堂孙家大少爷赌石输不起,在这儿耍无赖啦!"
"我胡说?那你就是污蔑!说什么老李掉包你的料子,亏你说得出口,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看你就是输不起!"
"没错!"
"好!算你们狠!今天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碍于嚯秀儿在场,孙思邈不便发作,只得憋着一肚子火带人离开解石室。
孙思邈一走,现场终于恢复秩序,其他人陆续开始解石。
"老李,真动了手脚?"
李羽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确实动了些门道,不过用的是寻龍珠的能耐,这自然不便明说。
"没准是那家伙气昏头,记错拍卖编号了。"
"话说回来,老李,这块红翡确实了不得,难怪琉璃孙惦记这么久。五百万拿下,转手翻个几十倍不在话下。"
"老狐狸终究失算了,哪想到会被老李截了胡。您瞧瞧这质地,这色泽,玻璃种的红翡,乖乖,这回可赚大发了!"
"李先生好眼力!"
"不知道我那块能开出什么来。"
"玻璃种的明黄料,应该也差不到哪去,还算拿得出手。"
李羽随口一句,却让有心人记在心上。待嚯家那块玉石解出,果然是晶莹剔透的黄翡,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今年最出彩的两块顶级料子,竟都是李羽挑中的。
"李爷,劳您帮我掌掌眼!"
"还有我的,李爷您给看看!"
李羽摇摇头,他可没兴趣在这儿当免费顾问。
这块红翡成色上佳,倘若琉璃孙得知此事,必定不会轻易作罢。不过谁在乎他作何感想?
拍卖刚刚落幕。
果然不出李羽所料。
琉璃孙的人立刻找上了门。
几名黑衣人神色肃穆,上前问道:"这位可是李先生?"
李羽略微颔首,眉间不经意地蹙起:"正是。
"不知李先生此刻可否赏光?我家老爷想请您一叙。"
"你家老爷算哪根葱?架子倒不小,他说见就见?"胖仔率先呛声,对方言辞虽恭敬,骨子里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胖仔说得在理。"李羽淡淡道,"我们尚有要事在身。若不说清缘由,恐怕抽不出空赴约。"
黑衣人连忙放低姿态:"李先生误会了。我家老爷正是琉璃孙,想当面向您致歉,为方才之事赔个不是。"
听说要赔礼道歉,胖仔顿时来了兴致:"老胡,怎么样?去不去?"
"去个屁!"老胡冷笑,"刚让人下不来台,转头就要赔罪?鬼才信!八成是场鸿门宴!"
胖仔挠头:"可若不去,倒显得咱们小肚鸡肠"
"我去。"李羽突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老李!"老胡仍不放心。
"无妨。"李羽目光沉静,"这老狐狸比他孙子精明百倍。真想找回场子,不会用这般拙劣的伎俩。"
见嚯家人己识趣告辞,黑衣人躬身引路:"李先生这边请。"
胖仔望着门外阵仗,小声嘀咕:"该不会是琉璃孙亲自来了吧?既如此,为何还让孙思邈出面?"
"谁知道这老东西又在打什么算盘。"老胡耸肩。
穿过几重院落,众人来到一座雅致的小楼前。池中睡莲亭亭,暗香浮动。
"这老家伙倒会享受。"胖仔啧啧称奇。
老胡照着他后脑就是一巴掌:"管住你的嘴!"
踏入厅堂,胖仔一眼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即拖长声调:"哟——这不是孙大少爷吗?今儿可真是巧了!令祖何在?"
廊下剑拔弩张,孙少爷面红耳赤地攥紧拳头:"在外头我且忍你,如今在我家地盘上,你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让你横着出去!"
琉璃孙拄着沉香木杖踱下楼梯,银白色鬓角在烛光中格外显眼。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者手里盘着两颗包浆厚重的铁胆,骨节分明的五指间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休得无礼!"老人一声断喝,吓得孙少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不给李先生赔罪!"
孙思邈咬着后槽牙躬身作揖:"方才是我不知礼数,还望海涵。"
待孙子悻悻退下,琉璃孙脸上的皱纹堆起笑容:"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这孩子从小疏于管教,还望李先生大人大量。"说着亲自斟了盏雨前龍井递到李羽面前。
李羽接过茶盏却未沾唇,只淡淡道:"孙老太客气了。"
琉璃孙搓着铁胆凑近半步:"实不相瞒,老朽虽薄有资财,却缺李先生这般通晓阴阳的高人。若能携手倒斗,所得器物五五分成如何?"
"近来地脉不显,恐怕要让孙老空等了。"李羽撂下茶盏起身,玄色衣袂划过檀木圈椅,"若无他事,我们便先行告辞。"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琉璃孙手中的铁胆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离开后,胖仔长舒一口气。
老胡嗤笑一声:"就你这胆量,动手又怎样?"
"咱们是他请来的客人,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这老头最讲究脸面,做不出这种事。"
"不过暗地里搞小动作是免不了的。"
他转向李羽:"老李,你刚才说最近不下地,认真的?"
李羽摇头:"那是说给琉璃孙听的,他想插手。"
"做梦!"
这话提醒了他。事情过后,恐怕会有不少人找上门。
再加上上次冒充吴三省的事
吴家不会轻易罢休。
但李羽并不担心,毕竟他是以嚯家的名义行事。
真要追究,也该先找嚯家。
"接下来还有个地方要去,"李羽说,"不过得先找个人。"
"谁?"老胡和胖仔齐声问。
"陈教授。"
提到陈教授,就得先联系扬雪莉。
第二天,老胡把扬雪莉请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她听完立刻拒绝。
"陈教授能活着回来己经是奇迹。"
"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去南海等于送命。"
老胡开门,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鸣叔。
破产后的鸣叔没了往日的光鲜,身后也没跟着阿香。
他尴尬地说明来意——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又欠了赌债,走投无路才来找李羽帮忙。
李羽自然不会帮他还债。
但合作
他想起鸣叔说过常年在南洋跑船,现在陈教授去不了,鸣叔正好派上用场。
"让他进来吧。"
"哟,鸣叔,好久不见,气色不错。"
鸣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胖仔,你就别笑话我了。"
进屋落座后,李羽首奔主题,向鸣叔询问航海见闻。
鸣叔确实经验丰富,对李羽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对答如流,毫不迟疑。
"我在海上漂泊了大半辈子,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信你们可以去南洋打听,谁不夸我一句老水手。"
"老李,你这是打算去南海?"
李羽微微颔首:"不错。鸣叔要是方便,不如同去。"
"这次算是我聘请你,如何?"
鸣叔暗自感慨,没想到如今竟要给后辈帮忙。
"看在往日情分上,酬劳方面不会亏待你。"李羽看穿他的心思。
听到报酬,鸣叔立刻来了精神,顾不上客套:"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
李羽决定近日启程,便留鸣叔住下。
晚饭时,不知饿了多久的鸣叔狼吞虎咽,连碗盘都差点啃了。
酒足饭饱后,鸣叔又讲起航海趣事。
"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你懂什么!知道雮尘珠吗?"
李羽目光微动:"雮尘珠?"
"对对对!"
胖仔和老胡交换眼色。
"不就是凤凰胆嘛,我们还"
老胡及时制止:"又胡说什么。"
李羽若有所思:"听说此物在南海还有不少?"
虽然觉得他在吹嘘,但鸣叔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李羽的兴趣。
"当年跟着舅舅跑船时,正赶上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