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仔也认出那些器物,结巴道:“这、这不是咱们在”
“正是。”李羽沉声打断,“在弄清里面装着什么之前,最好别贸然行动。”
此地过于逼仄,若罐中真如天母城那般藏有人头与尸蟞,他们根本无处可避。
胖仔突然发问:“当年这里就是这般模样?那些人如何进出的?”
领队回头露出笃定的笑容:“对我们而言,进入此地易如反掌。”
李羽从行囊中取出两根约莫小臂长的金属杆,熟练地将其连接。只见他以惊人的柔韧性借助长杆支撑,轻巧地越过布满诡异发丝的区域,衣角都未沾上半分。
"这后面有个石室!"李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少年人步履如飞地穿过发丝丛,那些活物般的头发竟对他毫无反应。领队蓦然想起嚯老太临行时的叮嘱——这少年确实非比寻常。
"喂!你们倒是潇洒了,胖爷我怎么办?"被落在原处的胖仔急得首跺脚。
领队耸肩道:"自己想法子吧,等我们探查完再"
"这是"李羽突然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某物。
"铁制的盒子?"领队凑近观察,"表面刻着奇怪的纹路。"
"等等!"李羽突然按住领队的手腕,"它在自转。"
就像装了机括的机关盒,那物件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缓缓旋转。李羽眉头越皱越紧:"有问题。"
"你们存心要急死胖爷是吧!"隔岸的胖仔抓耳挠腮,"到底什么宝贝?值钱不?"
李羽没搭理他,转身将嵌在岩壁的竹简统统扫落,露出排列整齐的凹槽。"踩着这些过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让胖爷爬过去?"胖仔看着两人方才潇洒的身姿,再看看自己脚下的"狗洞",脸都绿了。
李羽抱臂挑眉:"要不我背你?"
"得,我爬!"胖仔刚俯下身,洞窟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敲击声。
铛——铛铛铛!
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某种警告。胖仔烦躁地朝黑暗吼道:"老周你抽什么风?别敲了!"
回应他的,只有愈发狂乱的金属颤音。
李羽猛地察觉异样,一旁的胖仔也踉跄着钻过发丝堆。
"领队?"
"应个声!"
胖仔朝黑暗深处吼了两嗓子,沉寂中只听见自己发颤的回音。他转头时喉结滚动,手电光束在李羽指节发白的掌心里抖成星星。
光斑掠过地面时,那团纠缠的毛发正在蠕动。像是感应到炽白的注视,发丝深处传来窸窣响动。李羽咬开打火机盖的金属声格外清脆,跳动的火苗逼得发潮的空气微微扭曲。
"喘气就吱个声!"
随着焰光逼近,黑潮般的发丝退潮般裂开缝隙,露出半片沾满泥渍的冲锋衣料。胖仔脏话还没骂完,领队就踉跄着栽出来,喉间挤出风箱般的抽气声:"铁盒底下"他脖颈青筋暴起,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声带,"这些头发会吞声音"
防毒面具西个字还没说完,胖仔突然怪叫:"老李!这他妈是粽子成精?"火光映出李羽绷紧的下颌线:"缠人的东西比粽子麻烦。"话音未落,领队突然倒抽冷气——小臂伤口上粘着的发丝正随着脉搏轻微起伏,像是某种活物的触须。
"别硬扯!"李羽按住领队发抖的手腕。那些发梢末端粘着细碎皮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胖仔干呕着后退半步,听见陶罐里传来黏腻的水声。
"它们认主。"李羽用火苗轻燎着发丝,看着它们蜷缩成灰,"除非你变成陶罐里的尸油,否则"领队突然闷哼,半截发丝从他伤口滑落,像条死透的黑色线虫。
“这玩意该不会有毒吧?领队你要不还是打一针抗体保险点。”
“行,我让他们把防毒面具和针剂一起送过来。”
“再往里走通讯设备可能会失灵,咱们最好别继续深入了。”
“另外,嚯当家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不如先等等看,再决定下一步。”
“好!”
李羽干脆地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胖仔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语塞,只好闷声跟上,两人重新爬了出去。
“嘿!还是外头的空气舒坦!”胖仔站在“巢”上,伸了个懒腰,眺望下方的景色。
李羽靠在一边,神情懒散。领队则摆弄着手机——尽管在这荒僻地带根本收不到信号。
留守的队员定期去山脚的村子采购补给,顺便用电话与外界联络。
某天,他们从村子带回了一封信。
李羽拆开信封,里面散落着纸片和照片。“看样子他们进展挺顺利。”老胡评价道。
但李羽心里清楚——按时间推算,那边恐怕离出事不远了。
“瞧瞧,人家过得可真是逍遥!”“估计正偷着乐呢,哪像咱们连睡觉都得绷着神经。”胖仔瘫坐着嘟囔。
李羽笑了笑,继续翻看照片。记录的是对方进山首至抵达村子的过程,甚至出现了阿强的身影。
前几张都是熟悉的内容,李羽迅速掠过。但最后几张被红笔重点标记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们在一处洞口的合影。
正是李羽当初爬出来的那个洞口!
显然,对方根据他的线索找到了目的地。洞内光线昏暗,照片模糊,但仍能辨认出一块刻有花纹的石板。
那晚李羽逃得匆忙,未曾细看,此刻才发现洞中另有玄机。
后续的照片调整了光线,图案清晰起来。李羽猛然意识到——这纹路与他们在洞中见过的铁盒子一模一样!
“这这不是那个”胖仔瞪圆了眼睛。
“没错。”李羽翻到照片背面,果然还有文字记录。
第
"他们报告己经深入七百米了。"领队看着最新传来的消息说。
李羽突然想起上次离开隧道时的情景。当时洞穴深处似乎还有另一条岔路,可能通向山中的古楼。但某种障碍物阻挡了视线,导致他们只发现了通往村子的出口。
"资料我天亮前就传过去了,怎么还没收到回复?"领队烦躁地跺了跺脚,"这鬼地方的通讯真是要命。"
"嚯当家的推测没错的话,山里的张家楼和我们发现的遗迹应该是同期建造的。"老胡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反而让事情更复杂了。"
"别急,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发现线索。"李羽提议重返现场。
当众人再次围住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时,领队用衣袖使劲擦拭表面。突然他停下手,盯着胖仔的外套:"你衣服上沾了什么?"
胖仔低头看见一大片污渍,满不在乎地耸肩:"可能是刚才蹭到洞壁了。"
"不对劲!"老胡凑近观察,"这像是脱落的漆料,附近哪有这种东西?"
李羽闻言放下铁盒,用手电仔细照向那片污渍。他伸手轻触,颗粒状的污渍立即化作粉末。"是血。"他语气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有人在这里反复泼洒血液,形成多层堆积。"
绕着铁盒踱步,李羽用鞋尖拨开地面的浮土:"这些凹槽是引血用的,整个铁盘就是个祭祀装置。"
"我明白了!"胖仔突然灵光一闪,掏出水壶将清水倾倒在铁盘上。果然,水流迅速沿着血槽蔓延,勾勒出完整的诡异纹路。
“原来如此!”
老胡一拍脑门,流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可这大量的血要从哪里弄来呢?”
“牲畜的血如何?猪羊鸡鸭的都行。若是不讲究血源种类,倒也不算难事。”领队摩挲着下巴,忽然皱起眉头,“但若是非得用人血不可,那就棘手了。”
“应当不必。古时的机关做得再巧妙,也不至于精巧到能辨别血液种类。”
“那咱们先取些猪血试试?”
“可以。”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村里弄头活猪来。”领队爽快地应道。
翌日清晨,一头活猪便被运至山巅。
“费这么大功夫把猪抬上如此险峻的悬崖,真亏他们想得出来!”胖仔围着那头猪啧啧称奇,又打趣道,“这猪也算死得其所,这辈子能登临如此高处,也算没白活一遭。”
宰杀取血,足足接满两大盆。
李羽将血倾倒在铁盘之上。众人静候良久,却不见任何动静。
“会不会是血量不足?”
“这么多都不够?难道要在悬崖上开个养猪场不成?”
“嘘——”李羽竖起手指示意噤声。
话音刚落,铁盘便传来细微的响动。或许是年代久远之故,机关运转时断时续,发出艰涩的摩擦声。铁盘转动数圈后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山洞深处传来阵阵异响。
“快看那边!墙上好像有东西钻出来了!”领队指向石壁惊呼。
“那些孔洞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李羽举起手电照去,原先嵌在壁上的竹简正被某种力量缓缓推出,纷纷坠落在地。胖仔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他先前正是攀附着这些孔洞才得以通过。
待那些物体完全伸展,李羽方看清其真容:竟是系列石雕。他起身走近查看,地面上的发丝早被清理干净,仅够保障通行之需。至于深处的发丝,则依然堆积如山。
手持照明工具,李羽仔细端详那些石雕:有的雕刻成手掌模样,有的则形似某种诡谲的眼瞳,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这些图案是不是和老胡那边的相同?”胖仔压低声音问道。
李羽颔首:“想必暗藏玄机。”
“该不会是我们转动方向有误?”
“按理说逆时针转动并无差错。”
“要不我再去推几下,说不定机关还没完全启动。”老胡说着便欲上前。
老胡停下了脚步,龍三在后面叫住了他。
"别碰那个东西,很可能是个机关锁。"龍三指着那些奇怪的装置说。
"锁?"老胡皱着眉头。
"你看这些部件的构造,活脱脱就是个圆柱密码锁。"龍三蹲下身仔细端详着。
胖仔挠着头嘟囔:"可咱们又不知道密码,白折腾这半天猪血,到头来还是开不了。"
龍三突然问:"照片带来了吗?"话音刚落,领队就递过来一个刚收到的包裹。龍三迅速拆开,仔细查看着里面的照片。
过了好一会儿,李羽突然开口:"我明白了!"他上前拨弄着那些可以旋转的石柱,只听"咔"的一声巨响后,机关就再没动静了。
"糟了,卡住了!"李羽皱着眉头。虽然密码解开了,但年代久远的机关却被卡死。
"怎么办?"胖仔焦急地问。
"在是在,不过血都放完了。"
"不用血,把猪蹄剁下来给我。里面应该缠满了那些头发丝,估计就是它们卡住了机关。"龍三解释道,"我要做个诱饵。"
新鲜带着血的猪蹄果然引开了大部分发丝,但数量实在太多。机关虽然松动,却仍未完全开启。
龍三踩着陶罐向石柱走去,身后的胖仔紧张地大喊:"小心点!"
领队身形灵活,从罐子间的缝隙穿行而过。那些罐子里满是黏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该死!他们是故意的吧!"领队看着前面破碎的罐子,碎片在脚下发出危险的脆响。
龍三仔细查看后说:"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
他小心地踩着碎片前进,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用手电照向头顶上方。
洞顶似乎悬着个黑影。
“怂了?”
“放屁!胖爷我闯荡江湖多少年,能怕这个?”胖仔梗着脖子反驳。
“那你喘得跟拉风箱似的?”
“我哪有——”胖仔忽然噤声,喉结滚动着,“不是你小子在喘气?”
李羽正俯身查探岩缝,胖仔硬生生咽下到嘴边的叫喊。可那声响阴魂不散地往耳膜里钻,冷汗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
“风是岩缝灌进来的风!”领队突然高喊,“都闪开!”
照明弹炸开的瞬间,李羽回头看见一条赤红鸡冠蛇正从领队背包游向胖仔后颈。
“定!”
刀光掠过两人耳际,蛇头应声落地。残躯在石地上扭出暗红血痕,仿佛被斩断的火焰。
“蛇母陵的索命鬼?!”胖仔膝盖一软,记忆里那些被毒牙贯穿的同伴 突然在眼前重叠。
“鸡冠蛇!沾着就死!”胖仔拽着领队连退三步,突然瞳孔骤缩,“老李!该不会这里也藏着条蛇后吧?!”
李羽甩落刀锋上的血珠,金属归鞘的脆响在洞窟里格外清晰:“野生的。和那些盗洞里的蝙蝠一样,被人带出来驯化了。”他踹开蛇尸补充道,“毒腺没退化,碰上照样穿肠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