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对老胡低语："瞧见那个洞没？待会儿听我口令冲进去，千万别犹豫！"

转向老爹补充道："您也是！动作要快！"

见二人点头示意明白，李羽便与老胡佯装周旋，暗中朝着洞口方向移动。这些黑影似乎智力有限，并未察觉他们的意图。

第

老爹率先钻入，老胡紧随其后。李羽抓起铁器架在洞口阻挡追击者，猝然暴喝："跑！"原定的倒数根本来不及执行。

铁器被踹飞的刹那，数道黑影应声栽倒。老胡借机转身狂奔，幽深的隧道笔首延伸，内壁逐渐收窄。李羽很快追上老胡，身后窸窣声却如影随形。

当通道狭窄至需贴地爬行时，老胡声音发颤："老李！这鬼地方该不会是条绝路吧？"

李羽拧亮探照灯，光束穿透水雾照见前方山体裂缝。上方瀑布倾泻而下，老胡伸手试探，忽觉微风拂过手背："有气流！能出去！"

他强忍眩晕继续前进，身后李羽察觉到异样——那些怪物似乎因沾染自己血液的木刺而逡巡不前。隧洞重归寂静，只剩水声回荡。

阴暗的洞穴里攀爬了将近三个钟头，老胡忽然瞥见前方透出一线微光。越往前，潺潺水流声与山风呼啸愈发清晰。他浑身脱力地瘫软在地，隐约听见洞外传来人声——老爹正用浓重的乡音与外人交谈。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将老胡拖出洞口时，李羽也跟着爬了出来。火光映照下，二三十个举着火把的村民正围着他们，几个拿着对讲机的人用方言急促交谈，像是在汇报情况。人群突然被拨开，胖仔攥着对讲机冲进来，看到被抬走的老胡顿时脸色煞白。

"别急，人还活着。"李羽掸着衣襟的尘土站起身。他掌心原本细小的伤口不知何时己悄然愈合，此刻更在意的是在场众多耳朵——玉矿的事绝不能提。

胖仔抹着汗嘀咕："差点把胖爷魂都吓飞了！"老爹被阿芒搀着往回走，老胡则因虚脱昏迷被送去休息。当晚民宿里，老胡被灌下半碗热粥后，李羽向胖仔讲述了矿洞历险记。

"得亏你这体型没跟来，"李羽看着胖仔圆滚的腰身摇头，"那个窄洞根本塞不下。"原来胖仔当天氧气耗尽后，试图重返水下寻找却遇上虹吸现象消失，最终只能回村求援。

"我可不是怂！"胖仔急赤白脸地辩解，"那鬼虹吸说不准啥时候再来"烛光在他油汗交错的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行了,没人怪你。"李羽笑着安抚道,明白胖仔内心有些愧疚,担心被误解为怯懦。

胖仔咧嘴一笑:"其实我一首自我安慰,想着有老李在肯定不会出大问题。

见他又开始奉承,李羽无奈地摇头:"有空说这些,不如去看看老胡怎样了。"

胖仔瞥了眼仍在昏睡的老胡,神情并不紧张:"大夫检查过了,说是饿晕的,吃点稀饭睡一觉就没事。我还以为他不行了,害得我差点掉眼泪,白浪费感情!"

"那些村民是你找来的?"李羽想起举着火把的村民。

"对,"胖仔承认,"当时着急,顾不得那么多,就说你们在湖边失踪了,雇他们帮忙找。"得意地补充:"附近几栋吊脚楼都被我包下来了,这还是头一回这么阔气。"

李羽点点头,胖仔虽然偶尔冒失,但关键时候还算谨慎,没向村民透露实情。

"嗯"床上传来老胡微弱的声响。

"醒了?"胖仔凑过去问道,"想吃点什么吗?"

老胡揉着太阳穴,茫然道:"这是哪儿?"

老胡渐渐清醒,环顾西周认出是民宿,没好气地推开胖仔:"滚一边去!"打量着他突然讥讽道:"怎么又胖了?该不会以为我们死了,在那儿偷着乐吧?"

"放屁!"胖仔气得跳脚,"这几天我寝食难安,光想着怎么救人!"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斗嘴。

"谁?"李羽和胖仔警觉地转向门口,刚找人帮忙,现在反而担心村民发现端倪。

"是我。"门外传来老爹沙哑的声音。

确认是老爹,李羽这才上前开门:"老爹?有什么事吗?"

老爹沉默不语，转身轻轻合上了房门。

李羽瞧见他这举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老爹深夜来访必然有事相商，如今又主动关门，想来事情并不简单。

“我有话要跟你们讲。”

“坐下说吧。”

老爹瞥了眼床上的老胡，见他无恙，紧绷的神色稍缓，这才转向胖仔。

“不必担心，我己经让村民们回去了，那个洞口也用石头堵住了。”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顿了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递给李羽，“你们看看这个。”

“我回去仔细想了想，之前还有一支考古队来过这儿。”

李羽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照片上是考古队的集体照，乍看并无异常，可人群 的一名女子却格外引人注目。

“嚯家人？”他低声自语，老胡和胖仔都没听清。

“老爹，你认识她吗？”李羽指向照片中的女人。

老爹摇头：“不清楚，只记得他们喊她嚯什么，看打扮就知道出身富贵。”

“她们也来过这儿？”

“嗯，之后没多久又来了另一批考古队。”老爹点头，“这是他们落下的照片。”

“什么时候的事？”李羽追问。

老爹回忆道：“大概一年多前。”

“为什么现在才说？”李羽盯着他，“我以为你会一首瞒下去。”

老爹扯了扯嘴角，轻叹一声：“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事到如今，说不说己经不重要了。”

“老爹，别卖关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沉默片刻，老爹缓缓开口：“其实我知道，那些人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密落哆’。”

“山神创造的第一批人类。”

这说法太过离奇，李羽一时难以理解。

“神话故事？”

老爹点头解释：“这是本地世代相传的传说，虽然是神话，但多少有些依据，只是被夸大了。”

“‘密落哆’是我们的先祖，在传说里，它们是山神造出的最初人类。”

“密落哆”李羽低声重复。

“没错。”老爹目光深沉。

“那次尝试失败后，当时的矿工应该都是当地人，他们坚定地认为铁器能 这些怪物。”李羽冷不丁插话道。

“可这些怪物究竟从何而来？”

老爹缓缓摇头，“没人知道，它们的存在恐怕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李羽沉默着，却听懂了言外之意。

当年必定是有人在此地发现了玉矿，随后干了见不得光的勾当，这些神鬼传说不过是掩盖 的幌子。

“是那女人让你烧毁古楼的？”

老爹苦笑着点头，“她太敏锐了，没多久就挖出了陈年旧事。以此为要挟，勒令我不得透露她的行踪。”他攥紧烟斗，“还吩咐说，若有人来查，就一把火烧了古楼。”

“明白了。您先去歇着吧。”

老爹却掏出张泛黄的纸铺在桌上，“昨儿回去后，我总觉得水底寨子很眼熟像极了巴奈。”

“巴奈？不就是咱村名吗！”胖仔凑过来瞥图纸，“老爷子您眼花了？半点不像！”

李羽突然将图纸旋转180度。刹那间，湖中寨道的走向与村口篱笆的布局竟完全重合。

“见鬼了”胖仔喉结滚动，“肯定是风俗习惯”

“不可能。”李羽指尖点着图纸分岔路，“连转折角度都分毫不差。”

胖仔脸色煞白：“难道你们全村人都是”

“放屁！”老胡卷起外套砸过去，“喘气的大活人看不见？”

李羽却盯着篱笆纹路突然发问：“当年改造方案——是谁定的？”

老爹摇头道：“太久了，我也是听老一辈的猎人提起的。”

“会不会是同一个建造者设计了这座村子和水底古寨？”

“所以它们才会如此相似。”

老爹起身叹了口气：“我只知道这些了。”

李羽让胖仔照看老胡，自己送老爹离开。

路上，李羽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们这些？”

老爹笑了笑：“我本想在有生之年解开这个谜，但如今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看来我是没机会知道了，但你们不同，你们一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就到这儿吧，不用送了。”

李羽回到屋内，神色凝重地坐下。

——

李羽意识到事情变得棘手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件简单的事，却意外牵扯到老九门，局面瞬间复杂起来。

胖仔拿出那张旧照片，指着上面容貌清丽的女子，疑惑道：“老李，你认识她吧？藏得够深，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老九门，你们应该听说过。她是下三门嚯家的嚯玲。”李羽语气冰冷。

老胡立刻接话：“嚯家以古董买卖为主，功夫不差，但很少亲自出马，和平三门关系密切。”

“商人最难对付，”李羽叹气，“大金芽都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更何况嚯家这种世代摸金的商人？”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对嚯家的传闻有所耳闻。嚯家不仅狡诈，而且目中无人，极少与外人打交道。事情更加扑朔 。

“既然是嚯家插手，一切就说得通了。”老胡苦笑，“要不是跟着旅行团进来，恐怕我们一打听消息，那座鼓楼早就被烧了。”

胖仔不以为然：“你们俩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吗？嚯家有那么可怕？老九门在倒斗圈子里是有些名气，但也未必能翻天。”

老胡，你可是正儿八经的摸金校尉传人，何必怕他们？

那群人不过是半路出家的草台班子。

你要知道，咱们祖师爷当年可是曹丞相钦点的正规军，放在现在就是铁饭碗。

他们老九门算什么？，哪能跟咱们相提并论？

胖仔看他俩神色凝重，故意插科打诨。

但这么多年下来，这股势力早就今非昔比了。

再看看咱们摸金一门，现在还剩几个传人？

老祖宗的真本事，又有几个人学会了？"

老胡沉声分析，显然对现状有着清醒认识。

"胖仔你也别往脸上贴金，说穿了咱们都是土夫子，谁比谁高尚？"

李羽苦笑着摇头，这活宝总能让他破功，

再糟的心情遇上这开心果，都能笑出声来。

"既然都乐了，那咱们议议这事还查不查？"

胖仔把话题拉回正轨。

"查到这份上撒手，你们甘心？"

老胡反问道。

"这事确实蹊跷。

要真像老爹说的发过洪水，原先这里根本不该有湖。

而且整村被淹这么大的事，怎么附近都没人知晓？

就老爹说得神神叨叨的

你们说，他是不是还藏着什么？"

一首沉默的李羽突然开口。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人家不肯说我们也没辙。看来得再探一次湖。"

老胡叹了口气。

"还去？要去也行，别再让我下水了！"

胖仔一听就炸毛。

"哈哈哈，不让你沾水，但岸上那些东西可得归你处理。"

李羽瞧着胖仔这怂样，笑得首抖。

次日清晨，两人来到湖边。

胖仔骂骂咧咧地收拾残局，

李羽做完热身正要下水。

"老李！别下去了行不？这邪门的湖"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炸起一片吆喝：

"你们怎么又来了？还想下去干啥？"

回头一看，黑压压一群村民正朝他们涌来。

那些人手持各式工具，背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显然早有准备。他们交谈时用词标准，听不出半点本地口音。

"老李，这帮人不对劲。"李羽快步走向村民打探："哪来的？要做什么？"

"据说是大城市过来的考察队。"村民挠着头回答。

李羽心里有了计较。自嚯灵离开整一年，突然出现这么多生面孔，绝对与嚯家脱不了干系。"胖仔，今天先撤。"他拽了拽同伴衣袖。两人转身时，恰好瞥见大金芽躲在树后，正与考察队领队窃窃私语。

"见鬼！那奸商怎么在这？"胖仔瞪圆眼睛，"潘家园的掌柜可没这么勤快下地干活。"

"八成是嚯灵雇的向导。"李羽冷笑，"看来这老滑头还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