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的语气始终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将人吞噬的怒火。
“你们以为,我跟你们好说好道,是因为我怕你们?”
他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得所有人心里发毛。
“我告诉你们,我跟你们讲道理,是看在钟叔的面子上,是看在大家是一个村的情分上。我不想把事情做绝。”
“但你们好像忘了。”赵昊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一股浓烈的煞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我赵昊,是个猎户!我手上的血,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
“老虎,我都杀过!你们这群玩意儿,算个什么东西?”
“今天,我把话放这儿。这条路,我修定了!”
“谁敢再上来放一个屁,我就打断谁的腿!谁敢动勘探队一根毫毛,我就让他全家都躺着回村!”
他指着地上还在呻吟的林大勇,“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面如土色的村民,转身对目瞪口呆的技术员小刘说道:“刘工,你继续。有我在这儿,我看谁敢动你。”
小刘咽了口唾沫,看着赵昊那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瘫软的莽村村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冲赵昊重重地点了点头,扶了扶眼镜,重新开始调试仪器。
廖秘书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出声阻止,反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欣赏。
对付这种刁民,有时候,拳头确实比道理更好用。
李彪和李敖兄弟俩,更是看得热血沸腾。
“昊哥威武!”
他们振臂一呼,身后的均村村民也跟着齐声呐喊起来。
“昊哥威武!”
“跟着昊哥干!”
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彻底击溃了莽村村民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们看着那个如同山神一般矗立在那里的男人,看着他身后那一群同仇敌忾的均村人,再看看自己这边,一盘散沙,人心惶惶。
他们终于明白,大势己去。
“走快走”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扔下锄头,转身就往山下跑。
一个跑了,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转眼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十号人,就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地方,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林大勇。
张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想跟着跑,却被赵昊一声喝住。
“站住。”
张氏的身体僵住了,她慢慢转过身,哭丧着脸:“昊昊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昊指了指地上的林大勇:“把他抬走,别在这儿碍眼。”
“哎,哎!”张氏如蒙大赦,赶紧叫上另外两个没跑掉的男人,七手八脚地架起林大勇,也逃也似的溜了。
山坡上,终于恢复了宁静。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陆离。
孙大海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到赵昊身边,又是后怕,又是解气:“昊子,今天多亏了你。”
赵昊摇了摇头,脸上的戾气己经收敛了起来,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孙叔,有些人,你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你越是退让,他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他看着莽村村民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有些深远。
“从今天起,他们应该能明白一个道理。我赵昊的善意,不是谁都有资格践踏的。”
山坡上的风波,像是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虽然激起了短暂的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勘探队的工作在赵昊的强力保障下,再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小刘带着助手,在山林间来回穿梭,一个个带着小旗子的木桩被钉在地上,勾勒出一条通往未来的希望之路。
均村的村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给勘探队送水送饭,嘘寒问暖。
孩子们也不再怕生,跟在技术员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们操作那些新奇的仪器,偶尔还能搭把手,递个工具,一个个都兴奋得小脸通红。
整个均村,都沉浸在一种热火朝天的建设氛围之中。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下死气沉沉的莽村。
林大勇被抬回村里后,他那根断掉的手指,成了悬在所有莽村人心头的一把刀。
赵昊那句“老虎我都杀过”,更是像魔咒一样,在村里迅速传开。
恐惧,压倒了嫉妒和不甘。
他们终于意识到,赵昊之前跟他们好说好道,不是因为他需要他们,而是因为他还念着那点微不足道的乡情。
当这份情分被他们自己亲手作践干净之后,露出来的,是猎人冰冷的獠牙。
再也没有人敢去提修路的事,甚至连在背后说赵昊的坏话,都得先看看西周有没有人。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悔恨之中。
钟爱国听说了山上的事,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没出门。
有人听见,他那杆用了几十年的老烟枪,被他生生给掰断了。
均村村口的一棵大榕树下,摆了一张小方桌。
赵昊、廖秘书和孙大海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没有酒肉,只有一壶刚沏好的粗茶。
茶水苦涩,但三人的心情却格外舒畅。
“赵老弟,今天这事,你处理得好啊。”
廖秘书喝了口茶,由衷地赞叹道,“快刀斩乱麻,对付这帮拎不清的刁民,就得下猛药。你要是跟他们磨叽,这路到明年也动不了工。”
孙大海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还带着后怕:“是啊,我当时腿都软了。还是昊子有魄力,镇得住场面。”
赵昊笑了笑,给两人的茶杯里续上水:“我也是被逼急了。一群喂不熟的狼崽子,总想着从你身上撕块肉下来。不把它打疼了,它永远记不住谁是主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廖秘书和孙大海都听出了那份彻底的失望。
“莽村算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廖秘书叹了口气,他作为县里的干部,看到一个村子自绝于发展之外,心里也不好受。
“何止是烂泥。”赵昊自嘲地摇了摇头,“我算是看透了。这人心啊,有时候比山里的野兽还难懂。”
他放下茶杯,看着不远处忙碌的村民和技术人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廖大哥,孙叔,我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