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反而让两个女人心里有些打鼓了。
接下来的两天,赵昊没有再上山。
他从后山挑回来好几担最细腻的黄泥,就在院子里,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陶艺创作。
他搬了条小板凳,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
身前,放着一坨和好的泥巴,还有一个简易的、用木头和石磨改造的手拉坯转盘。
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消息灵通的村民,特别是那些半大的孩子,很快就闻讯而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赵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赵昊的动作。
只见赵昊挖了一块泥,放在转盘中心,双手沾了点水,然后轻轻地踩动踏板,转盘便匀速地旋转起来。
他的双手,稳稳地扶住那坨旋转的泥巴。
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坨毫无形状的烂泥,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在赵昊那双灵巧的手指下,它时而被拉高,时而又被压扁,渐渐地,一个碗的雏形,就这么出现了。
赵昊的表情,专注而平静。他的手指,时而并拢,时而张开,时而用指尖轻轻地勾勒,时而用掌心温柔地抚平。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们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叶芬妮和梁淑慧站在赵昊的身后,更是看得痴了。
在她们眼里,此刻的赵昊,周身仿佛都笼罩着一层光。
他不再是那个会打猎、会盖房子的莽村知青,而像一个技艺超凡的大师,一个点石成金的魔法师。
“天哪”叶芬妮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梁淑慧的心,更是被一种巨大的震撼和骄傲填满了。
她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厉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很快,第一个碗坯,就完成了。
赵昊用一根细线,从转盘上将它完整地割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木板上。
那是一个造型极其简约的粗瓷碗,但它的线条流畅,弧度优美,碗壁厚薄均匀,堪称完美。
“好!”不知是谁,第一个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紧接着,就是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和掌声。
“神了!真是神了!”
“这手艺,比县里老师傅还厉害!”
“昊哥,你还有啥是我们不知道的?”
面对众人的吹捧,赵昊只是淡然一笑。他没有停歇,继续制作下一个。
碗、盘子、碟子,甚至还兴之所至,捏了一个小小的、造型别致的陶罐,准备送给叶芬妮插花用。
一下午的时间,他就捏出了足够一家人使用的二三十件陶坯。
看着木板上那一排排整齐的、还带着湿气的陶器,梁淑慧和叶芬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认命般的羞涩和期待。
这个赌,看来是真的要输了。
陶坯需要在阴凉通风处晾上几天,等水分完全蒸发,才能入窑烧制。
这几天,赵昊家的院子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都有人跑过来看那些泥坯,啧啧称奇。
赵昊也不藏私,任由他们看。
他知道,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远比他自己去吹嘘要有用得多。
他要让莽村的人,从心底里认识到,跟着他赵昊,就有无限的可能。
等待晾干的日子里,赵昊也没闲着。
他带着李大壮,又去了一趟镇上,买回来一大堆东西。
除了乔迁宴后续需要添置的油盐酱醋,他还特意买了几大包红糖、白糖,和一些制作糕点的麦芽糖。
“昊哥,你买这么多糖干啥?这玩意儿金贵,吃多了还牙疼。”李大壮看着那几大包糖,心疼得首咧嘴。
“山人自有妙用。”赵昊神秘一笑,并不解释。
回到家,他把这些糖都搬进了厨房。
梁淑慧和叶芬妮也是一脸不解。
“老公,你买这么多糖,是要开糖果铺子吗?”叶芬妮捏起一块麦芽糖放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
赵昊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快了,等咱们的果园结了果子,我就给你们做最好吃的果脯和糖水罐头。”
一句话,让两个女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这个年代,糖水罐头可是只有生病或者过年才能吃到的稀罕物。
梁淑慧看着赵昊,心里更是甜蜜。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在为这个家,为她们的未来,不停地规划着,忙碌着。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她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从赵昊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柔声说:“你上山下山,又跑镇上,肯定累了。快歇歇,我去给你烧水洗脸。”
她的动作,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像一个妻子对丈夫最寻常的关心。
赵昊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摆,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他的心里,又开始有些发热。
叶芬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走到赵昊身边,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压低了声音,促狭地笑道:“老公,你看,梁姨现在对你多好。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啦?”
赵昊老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
说着,他落荒而逃般地走进了院子,留下叶芬妮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三天后,陶坯终于彻底晾干了。
入窑的日子,选在了一个晴朗无风的夜晚。
白天,赵昊先给土窑进行了一次“暖窑”。
他用小火,在窑里烧了几个小时的干柴,目的是为了驱除窑体里最后的潮气,防止在正式烧制时,因为升温太快而导致窑体开裂。
傍晚时分,暖窑结束。赵昊小心翼翼地,将那二三十件陶坯,一件件地搬进窑室,按照大小和形状,错落有致地摆放好。
这是一个细致活,容不得半点马虎。
叶芬妮和梁淑慧在一旁打着下手,帮他递东西,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最后一件陶坯摆放稳妥后,赵昊用砖块和泥巴,将窑门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只留下一个观察火候用的小孔。
“好了,准备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