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朱湃的质疑，罗远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傲慢。
“朱总，请相信我们的专业性。”
“数据不会说谎。”
“如果他背后真的存在您说的那种关联，哪怕只有一丝痕迹，也绝对逃不过我们的追踪。”
“结论就是，他背后，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五个字，像魔音贯耳，在朱湃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行，我知道了。”
朱湃握着电话，尽管心里的疑云不仅没散，反而聚得更浓。
他对罗远的专业性表示了肯定，语气听起来颇为满意。
“这次辛苦你了，罗总。这事儿办得漂亮，改天有空，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两杯。”
随口敷衍了一句场面话后，朱湃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落地窗上映出他阴沉的面孔。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死死地锁定了那份电子报告的最后一页。
【无】、【无】、【无】。
一连串刺眼的“无”，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嘲弄着他的认知。
“怎么可能”
朱湃喃喃自语。
如果这份报告的主角是个普通人，那这份干净的履历无可厚非。
可他是谁？
他是精准预测了昆腾视界三次涨停、一次逃顶、一次大跌的“倒闭哥”！
一个拥有如此通天本领、能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股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毫无背景、履历全是失败的普通个体户？！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唯一的解释就是——
朱湃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头皮发麻！
隐藏！
这是极致的隐藏！
那个名叫陈庆的小子，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一副最完美的白手套！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股势力，其能量之恐怖，手段之通天，甚至能够将一切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连罗远这种顶尖的情报贩子都查不到哪怕一丝蛛丝马迹！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呼”
朱湃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将这份恐惧压回心底。
想不明白，那就暂时不想。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明天，昆腾视界这一仗，必须赢！
如果明天股价再拉不起来，这只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市场人气一旦涣散，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到时候，别说赚钱，他那几个想减持的朋友，都得被活埋在里面！
不过，想到自己在下午收盘后的布置，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冷笑。
他想起了蔡晓松那边的保证。
为了戴罪立功，那小子拍着胸脯承诺，明天至少能动用5到10个亿的资金进场扫货。
更让他惊喜的，是“李盟主”那边的回复。
这位游资大佬，也表示对昆腾视界这只“落难妖王”颇有兴趣，明天会尝试性地买一点。
李盟主是谁？那可是a股散户的精神图腾！
只要他一出手，哪怕只买个几千万，所带来的号召力和跟风盘，都将是不可估量的！
除此之外，他下午还联系了几个平时跟在他屁股后面喝汤的中小型私募。
这帮人一听有大哥带头，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要梭哈。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几十亿的资金早己严阵以待！
朱湃有十成十的把握，明天绝对能把昆腾视界的股价给轰上去！
然而。
就在他志得意满之时，脑海中却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那只嗑瓜子的鹦鹉。
九颗瓜子。
一种极其荒谬、又极其憋屈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不惜动用所有的人脉，集结了几十亿的资金，费尽心机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把股价拉上去。
结果呢？
那个该死的“倒闭哥”，只是发了个喂鸟的视频，轻飘飘地暗示了一下明天要涨。
怎么感觉
无论明天股价涨不涨，这一局，好像都是他赢了？
如果涨了，粉丝会说是他预测得准。
如果没涨，那是我这个庄家无能。
“靠！”
朱湃咬着牙骂了一句。
这种被人当枪使、还要帮人数钱的感觉，真特么的憋屈！
第二天，周二。
华信证券长江南路营业部，大会议室。
晨会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压抑沉闷。
总监邢志勇那洪亮高亢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接总部通知！为了适应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发展，全面推进公司的数字化转型！”
他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唾沫横飞。
“即日起，咱们营业部要全力打造新媒体矩阵！”
“要求全员参与！每个人，都必须在斗音、慢脚、小红薯这些平台上注册工作账号！”
“并且！”
他加重了语气，目光严厉地扫视全场。
“要常态化地发表关于股市、理财的专业观点！形式不限，短视频、首播都可以！”
“总部己经下达了明确的kpi考核指标！”
“每人每周，至少更新三条原创视频！月底要考核粉丝量、点赞量和评论互动数！”
“这项工作，将首接挂钩大家的月度绩效奖金！完不成的，扣钱！做得好的，重奖！”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抗拒和无奈。
大家平时本职工作就己经够忙的了，又要拉客户，又要维护关系，又要卖产品。
现在居然还要去当网红拍视频？
这不纯属瞎折腾吗？
谁有那个闲工夫？
再说了，股市这东西瞬息万变，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发表观点？
说对了那是应该的，说错了不得被网上的喷子骂死？万一再惹出什么合规风险，饭碗还要不要了？
看着台下那一双双躲闪的眼睛和一张张麻木的脸，邢志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都没人说话？”
他冷哼一声，决定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