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来的很早，紧挨着市预赛的赛程。

市预赛结束后，除夕。

清河市浸润在一种慵懒而喜庆的节前氛围里。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虽然城区禁燃禁放多年，但总有人家偷偷弄出点动静。从沿街矮户窗口飘出的食物的香气，混着潮湿的冷空气，有一种独属于江南年关的别样味道。

陆也背着运动包，步履轻快地走进自家小区。楼道里家家户户大门口挂起了红彤彤的春联，陆母从几天前就开始忙活，擦玻璃、洗窗帘、置办年货，把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他刚从健身房训练回来，即便是休假，系统的【回响】天赋也不能浪费，每天的基础训练是雷打不动的，而且这也是维持身体状态所必须的。

站在家门前，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沁入肺腑。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门内立刻传来热闹的电视声、谈笑声和锅铲碰撞的声响。推开门，暖融融的热气夹杂着更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茶几上摆满了坚果、糖果和水果，一众亲戚正围着茶几嗑瓜子，电视里放着本地电视台的春节特别节目，主持人穿着喜庆的红衣，背景是张灯结彩的街景。

“小也回来啦？”大姨第一个看见他，笑眯眯地招手，“快过来让大姨看看，又长高了！这小伙子，越来越精神了！”

陆也放下包，弯腰换拖鞋，同时笑着打招呼问候。

“哎哟，这孩子真有礼貌。”小舅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听说你期末考得不错，在市一中都排前一百？”

陆也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父就先开口了。

“八十名。”陆父语气平淡，“还行，不过还得再努力。”

表姐正在剥橙子，闻言抬头：“舅舅，您要求也太高啦！表弟这成绩已经很厉害了！我记得一中前一百，985都稳了吧？”

陆父摆摆手，嘴角微微扬起：“才高一呢，不好说，保持住才行。”

陆也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空调暖气开得足，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陆母系着围裙正在忙活。

“小也，过来吃点橙子，甜得很。”小姨递过来一个剥好的蜜橘，眼神慈爱地打量他，“好象壮实了不少，个头也蹿了。一中学习压力大吧？看你气色倒挺好。”

陆也接过橙子，掰了一瓣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漫开。“还行，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他含糊地答道，目光扫过电视屏幕，节目正在播放本地非遗手艺人的采访。

小舅又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也别光顾着学习，身体也得锻炼。”

陆也咽下橙子，轻描淡写地说：“恩，我有参加学校的网球部，平时放学后训练。”

“网球？”大姨眨眨眼，“就是电视里那种拿拍子打来打去的？哎呦，那运动挺高雅，就是晒得慌，夏天可得注意防晒。别跟你姐一样，晒的这么黑。”说着，嗔怪地看了眼女儿。

表姐不服气地撇撇嘴：“妈！我那是在外面跑业务没办法！而且我也没有很黑！”

这时陆母端着一盘刚烫好的、壳微微张开的血蛤从厨房出来，接话道：“是啊，孩子喜欢就让他玩玩，反正不眈误学习就行。只要成绩稳住，锻炼身体是好事。来，尝尝，刚烫的，趁热吃，这个补气血最好。”她将盘子放在茶几中央，又转身回厨房继续忙碌。

陆父在一旁插话道：“前段时间他学校网球部还组织了活动，周末都要去比赛。”他的语气随意，显然没太当回事，只是顺口一提。

陆也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又掰了一瓣橙子。客厅里的话题很快又从陆也身上移开，转向了更广泛的家庭琐事、工作近况和春节安排。大姨抱怨着今年猪肉价格涨得厉害，灌香肠的成本都高了；大舅说起单位年底发的福利，比去年厚实了些；表姐则分享着职场上的趣事。电视里的春节节目还在继续，营造着热闹的节日气氛。

陆也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亲人们的闲聊。这就是生活，有热血沸腾的赛场，也有平淡温馨的日常，而此刻，他正身处后者之中，享受着难得的松弛。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亲戚陆陆续续也都到了。母亲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小也，来帮忙端下菜！准备开饭啦！”

陆也应声而起，不一会儿，餐厅的圆桌上就摆得满满当当。中央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年糕，寓意“年年高”。周围环绕着红烧蹄膀、清蒸鲈鱼、油焖大虾、冬笋炒腊肉、韭黄炒蛋、凉拌海蜇、糖醋排骨……色彩缤纷，香气扑鼻。

大家围桌坐下，陆父开了瓶白酒，给喝酒的斟上，不喝酒的则喝果汁饮料。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偶尔有烟花在夜空中蹿升，绽开瞬间的光亮映在玻璃窗上。

“来，为新的一年，干杯！”陆父举起酒杯，声音洪亮。

“干杯！新年快乐！”众人齐声应和，酒杯和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洋溢着浓浓的喜庆。

就在大家动筷，享受着丰盛的年夜饭，聊得正酣时，电视里，清河地方台的晚间新闻开始了。片头音乐过后，女主播用清淅标准的普通话开始播报今日要闻。起初是些常规的时政、民生新闻，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并没太留意。

直到一条关于本地体育事业的报道出现。

女主播的声音伴随着画面切换：“在刚刚结束的全市高中网球锦镖赛预选赛中，我市传统强队清河一中表现出色，勇夺冠军……”

小舅抿了口酒，随口点评：“咦？这不是小也的学校吗？一中网球这么厉害？拿了市冠军啊。”

表姐也抬头看去：“现在高中比赛都上电视新闻了？挺正式的嘛。”

餐桌上的闲聊声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大家的注意力或多或少被电视吸引。画面中开始出现了市预赛决赛的精彩集锦镜头，虽然剪辑快速，但依然能看清选手们激烈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