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高新区管委会会议室,气氛比上次晋升评议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肃杀。赵德明端坐主位,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狠厉,面前摆放着那份被他用红笔圈画得触目惊心的拆迁补偿草案。他今天就要在这里,亲手将林峰这个“不识抬举”的刺头彻底埋葬。“臭当兵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峰痛哭流涕求饶的场景。
与会人员到齐,包括几位副主任和科室负责人,所有人都感受到今天的不同寻常。林峰依旧坐在角落,腰杆笔直,面色平静,手边放着一个普通的文件袋,仿佛即将被审判的不是他自己。
“同志们,现在开会!”赵德明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严,“今天临时召集大家,是要讨论一个非常严重、性质极其恶劣的问题!”
他猛地将那份草案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
“综合办公室林峰同志!”赵德明目光如刀,直射林峰,“在负责园区东片拆迁补偿工作中,严重违反工作纪律,丧失原则立场!公然引用过时、已被补充完善的旧条款,擅自提高对钉子户刘老蔫家附属建筑的补偿标准,意图造成国家资产流失!其行为,已经涉嫌违纪违法!”
他挥舞着那份文件,唾沫横飞:“这是铁证!白纸黑字!林峰,你还有什么话说?!”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林峰。孙福等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你狂!这次看你怎么死!”
林峰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赵德明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赵主任,”林峰的声音平稳清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您确定,您完全了解这份草案的内容,以及相关政策的沿革吗?”
赵德明一愣,随即暴怒:“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这上面你引用的条款,是不是旧的?是不是已经出了新的补充说明?!”
“条款确实是旧的,”林峰不急不缓地承认,话锋随即一转,“但,第一,该旧条款并未明文废止,在特定情况下引用,程序上并无绝对错误,只是非最优选择。第二,按此条款计算,刘家附属棚屋补偿金额比按新补充说明执行,高出金额为……人民币壹仟捌佰元整。这是否构成您所说的‘大幅提高’、‘造成国家资产重大流失’,我想在座各位自有公论。”
“壹仟捌佰元?”会议室里有人小声嘀咕,“这……这算什么事啊?还不够赵主任一条烟钱吧?”
赵德明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林峰如此冷静,更没想到金额差距这么小,这让他之前上纲上线的指控显得无比可笑和滑稽。“妈的!这小子怎么算得这么清楚!壹仟八就壹仟八,那也是错!”
他强自镇定,拍着桌子:“狡辩!壹仟捌佰元也是国家的钱!性质同样恶劣!这说明你工作态度极不负责,政策水平极其低下!必须严肃处理!”
“哦?是吗?”林峰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扩大了些,“那么,赵主任,我想请问,如果这种行为需要被严肃处理的话。那么,授意或默许下属在涉及‘国贸集团’的多份合同草案中,故意设置明显倾向于甲方的条款,可能造成的国家损失动辄数十万甚至上百万,这又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赵德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眼睛瞪得溜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他……他怎么知道合同的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峰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如同最冷静的猎人,开始逐一放出致命一击。打开文件袋,取出复印材料:
“这里,是三份不同时期、涉及国贸集团及其子公司的合同草案关键页复印件,上面有您‘阅知’或暗示修改的笔迹和会议纪要摘要,条款明显有失公允。需要我当众念出可能造成的差价估算吗?”
“还有,赵主任您名下,或者准确说,是您爱人名下,位于‘锦绣江南’小区的那套市值超过三百万的房产,购房款来源清晰吗?与您及家人的合法收入是否匹配?这是房产信息查询记录和您家庭近五年的大额资金流水分析。”
“您儿子在美国每年超过五十万的留学费用,又是如何承担的呢?相关的汇款记录和账户信息,需要我提供吗?”
“另外,”林峰拿起最后几张照片,虽然模糊但能清晰辨认出赵德明和一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上周五晚上,您与这位非您配偶的年轻女士,共同进入该小区三号楼二单元,直至次日清晨才离开。这种行为,是否符合党员干部生活作风要求?需要我联系这位女士核实情况吗?”
铁证如山!一件件,一桩桩,从工作失职到经济问题,再到生活作风,清晰无比地摆在会议桌上,摆在所有与会者面前!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赵德明,此刻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动,指着林峰,嘴唇哆嗦着:“你……你污蔑!你伪造证据!你……” 但他的话苍白无力,在那些实实在在的证据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可笑。“完了……全完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惊呆了,看向林峰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畏惧!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退伍兵,竟然不声不响地掌握了如此致命的材料!他到底是什么人?!孙福等人更是脸色惨白,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被牵连。
林峰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瘫软在椅子上面无人色的赵德明身上,声音冷冽如冰:“赵德明同志,关于您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问题,我想,已经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科员能够处理的了。是否需要我帮您联系市纪委的同志?或者,您更倾向于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
“噗通——” 赵德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竟是吓得失禁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赵德明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林峰收起桌上的证据,平静地对一位负责记录、同样目瞪口呆的副主任说道:“今天的会议内容,特别是关于赵德明同志的问题,建议如实记录,并按程序立即上报管委会党组和上级纪检部门。”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那摊烂泥般的赵德明,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离开了会议室。留下身后一屋子目瞪口呆、心思各异的众人,以及那弥漫不散的难闻气味。
猎手收网,一击必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摧枯拉朽!
与此同时,张悦在公司里正心神不宁。吴经理又发来信息催促她“表态”,并再次暗示林峰“已经完了”。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屈服于现实压力时,一个同样在高新区工作的大学同学突然在微信上给她发来一条爆炸性消息:
“悦悦!我的天!你们家林峰太猛了!刚刚在我们管委会会议上,直接把赵德明主任给掀翻了!证据甩了一桌子,赵德明当场吓尿了!我的妈呀,太震撼了!”
紧接着,还发来几张远远拍摄的、有些模糊但氛围感十足的照片——林峰挺拔离去的背影,以及会议室里众人惊愕的表情。
张悦看着手机屏幕,大脑一片空白。“怎……怎么可能?他不是……不是要完了吗?” 吴经理的话言犹在耳,但眼前同学发来的消息和照片却如此真实。林峰那沉稳如山、锋芒毕露的背影,与她印象中那个“不懂变通”、“没有前途”的男友形象产生了巨大的撕裂感。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莫名的后悔和失落。她原本即将倾斜的天平,骤然停滞,然后陷入了更深的混乱。她看着吴经理那条催促的微信,第一次没有立刻回复。
国贸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王磊接到高新区眼线打来的紧急电话后,猛地将手中的紫砂壶摔得粉碎!昂贵的茶叶和碎片溅了一地!
“废物!赵德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王磊暴跳如雷,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他妈是猪吗?!怎么能被林峰抓住那么多把柄?!他那些破事怎么能留下那么多证据?!”
他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赵德明倒台他不心疼,他心疼的是赵德明知道的那些关于他和国贸集团的事情!虽然赵德明层次不高,知道的核心秘密有限,但终究是个隐患!而且,林峰展现出的手段让他心惊胆战!
“这个林峰……他妈的到底什么来路?一个当兵的,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搞到那么多证据?合同草案?房产?资金流水?还有他妈的嫖娼照片?!这他妈是特种兵还是特务?!”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王磊的脊梁骨爬上来。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这个看似可以随意拿捏的退伍兵,这家伙根本不是莽夫,而是一条潜伏的毒蛇!不,是比毒蛇更可怕的猎人!
“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王磊对着手下咆哮,“我要知道这个林峰所有的底细!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还有,立刻把我们和赵德明所有的联系痕迹抹干净!快!”
“不行!不能让他再这么搞下去了!” 王磊眼中闪过极度狠毒的光芒,“赵德明完了,但林峰必须除掉!不然迟早是个祸害!等他查到更多……” 他不敢想下去。
他拿起加密手机,想要打给马卫国副秘书长,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赵德明刚出事,自己就急着跳出来,显得太沉不住气,也容易引火烧身。他烦躁地放下手机。
“得想个更稳妥、更狠的办法……必须一击致命!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 王磊像一条被逼到墙角的毒蛇,开始疯狂地盘算起来。林峰这记凶狠凌厉的反杀,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打懵了赵德明,也让王磊感到了真切的、前所未有的威胁和恐惧。他意识到,游戏的性质,已经完全变了。他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打压林峰,而是如何自保,以及如何将这个危险的敌人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