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紫夜冥的魔角终于恢复,莹澈如初,泛起月华般的柔光,水晶棱面映出她眼底星河。
“阮阮……”
他指尖轻颤着扣住她的手腕,嗓音浸着未褪的沙哑。
“你才是这九天十地,唯一能渡我的清霖。”
他的魔角遇她则显,如同月随潮汐,星循轨道,这是刻在血脉里的本能臣服。
“嗯,玄幽,真甜。”
阮轻舞面颊飞霞,似樱花浸染晨露。
浓密睫羽下,那双含情眸子半阖着,漾着盈盈雾气。
那湿漉漉的目光,如春潮漫过荒草。
她只是望了他一眼,就让他呼吸猛地一窒。
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星火,差点瞬间燎原。
“阮阮,别这样瞧我……你的眼里藏着无尽深渊……我会万劫不复的。”
紫夜冥急退半步,却被她勾住衣袍。
纤指缠上玄色衣襟轻轻一扯,紫夜冥跌坐云榻时,魔角不慎在她掌心蹭过。
“躲什么?”
阮轻舞唇角一勾。
她指尖抚过魔角紫晶,如抚琴弦。
每一寸触碰都激起细碎电光,在他角尖绽出星子般的火花。
紫夜冥红着耳尖仰首,魔瞳里盛着比星河更璀璨的温顺。
“唔——”
他忽然闷哼一声,眸中泛起潋滟水光。
胸腔内似有万千冰蝶破茧,羽翼震颤间掀起灵台飓风。
那并非痛楚,而是从未体验过的、神魂皆醉的悸动。
“阮阮,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他魔角上浮现的古老纹路此刻灿若朝霞,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他的欢喜。
魅魔生角,原是为在红尘万丈中,让命定之人触碰时,角尖能替心脏先一步战栗。
“那——玄幽肯不肯给?”
阮轻舞含笑望他,指尖轻点漂亮的紫晶魔角。
“甘之如饴。”
紫夜冥的声音,虔诚至极。
炽热的目光如炬,灼得她眼睫轻颤。
此刻他心中汹涌的爱意如天河决堤,比魔渊最烈的焚心酒更灼喉,比九霄最耀的启明星更刺目。
魅魔是沐爱而生,以爱意滋养,才能真正蜕变。
紫夜冥阖眸凝神,灵海深处忽有万千星辉流转。
一只只紫晶丝蝶自神魂中翩然苏醒,蝶翼薄如月光织就的轻纱,每一振翅都洒落细碎星尘。
“以爱为茧,化欲成蝶。”
每一只紫晶丝蝶,都携着惊人的力量,飞出了灵海,在两人周身织就璀璨星河。
“咦?这是?”
阮轻舞纤指轻抬,一只紫晶蝶乖顺地栖于她指尖,蝶翼映出她的眉眼。
“是我对阮阮的——千万种心动。”
紫夜冥的嗓音沉如大提琴最低醇的弦音。
话音落,万千紫蝶忽然振翅飞旋,在她发间聚成星河冠冕,是紫藤缠星的纹样。
这是魅魔一族最神圣的求偶礼。
“玄幽心动的样子真好看。”
阮轻舞指尖抚过冠冕垂落的星藤。
紫夜冥忽将她揽入怀中,两人衣袂交缠处绽开半透明蝶翼虚影。
紫藤花雨簌簌而落,有几瓣粘在她唇畔,被他以吻衔去。
“阮阮,我们去黄金台吧!”
紫夜冥用了最大的自制力,轻轻松开她,指向远处那片鎏金云海。
“那里是另一片试炼区域,有一株黄金古木,树梢洒落的金辉,能够温养灵海,阮阮定然喜欢。”
他嗓音里绷着欲念的弦,方才为她戴上的星河冠冕还在发间流转。
若再独处,怕真要应了魅魔本性,将眼前的小月亮揉碎在怀。
“嗯,玄幽是东道主,听你安排。”
阮轻舞点头应道。
“好。”
紫夜冥俯身为她拢好散乱的衣襟。
紫色雾气缭绕间,星河冠冕化作细碎流萤消散。
唯留窗棂那串紫藤花,被他轻轻绾入她银发。
“如此,潮笙应该发现不了。”
指尖拂过她发间垂落的紫藤花。
“嗯,玄幽藏得真好。”
阮轻舞抿唇看他认真模样,眼角弯成新月。
“我……我很会藏的。”
他忽然低头,魔角在灯下映出脆弱流光。
“万年黑暗也无妨,只要,阮阮偶尔……愿意回眸看看我。”
“看一眼就好。”
“总不能叫你……左右为难。”
他的嗓音低沉如雪落,偏生字字烫在她心尖,乖得令人心疼。
“乖。”
阮轻舞抚过他发梢的指尖忽然凝滞,眸中怜爱如月光倾泻。
既无通天彻地的修为,亦无搅弄风云的城府。
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月沉璧念着兄弟情分尚能容他,可其他人可不会心存半分慈悲……
他该如何应对?
“玄幽,要么藏得更好,要么,离我远些——”
“阮阮,你别赶我走。”
“我能藏得更好。真的!”
紫夜冥骤然僵住,浑身止不住发颤,他慌乱抓住她的手腕。
魅魔遇命定之人后,若不得所爱,魔角会先一步枯萎成灰。
阮轻舞抚了抚他的发顶,温柔地安抚他的不安。
“快点成长起来吧!我的太子殿下。”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终究未敢宣之于口。
怕他倔强性子,会为这句期许拼上性命。
更怕他知晓真相后,眼底璀璨的星光寂灭成灰。
他可是最骄傲,最明媚,最张扬的魔族太子爷啊!
“那我们出发吧!”
“阮阮,你先出去,我想办法……把魔角收回去。”
紫夜冥咬了咬唇,忽然背过身去,魔角在灯下泛着羞赧的紫晕。
这对魔角看到她,就激动得要命,根本不听他的。
她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发丝,魔角就开始一阵阵发烫。
那对不争气的魔角此刻正疯狂吸收空气中她的气息,晶体内里流转的星云都变成了桃粉色。
“没出息的东西!”
他屈指弹了下魔角尖,却惹得角身更烫三分。
“好啦——”
“它们跟玄幽一样可爱呢!再打,我都要心疼了。”
阮轻舞忽然执起一条星银额链,链坠是泪滴状的紫晶髓。
“低头。”
冰凉的链身贴上额头的刹那,魔角竟乖巧地隐入虚空。
只在她指尖无意擦过时,才会在紫晶髓里闪过一道流光。
“这条紫晶额链可以随你的心意遮掩它们,以后不要再拿白布遮头了。”
她笑得宠溺,将一枚银藤发扣别在他鬓边。
“我的太子殿下,很好看!”
紫夜冥闻言,眸子晶亮如星,指尖颤抖着碰了碰发饰。
他忽然转身抱住她,魔翼在背后不受控地舒展,抖落一地细碎星尘。
与此同时,外界观礼台上的魔尊大人,看清水幕中紫雾消散后的画面,银霜魔藤早已消失无踪。
他当场就傻眼了。
“大祭司,是本尊出现幻觉了对不对?”
“本尊的看门魔藤呢?方才还铺天盖地的,那么大一株魔藤,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不敢置信的说道。
“没了就没了,何必大惊小怪。”
“魔界最不缺的,便是看门藤。”
魔界大祭司夕昼淡淡的说道。
“魔尊大人改日去万魔窟,随便再挖一株便是。”
药神岁烛闻言,龙鳞雪袍下的手指骤然收紧。
暴殄天物!
银霜魔藤居然被魔尊丢在血狱看大门!
“该不会是海皇他们太凶残,把银霜魔藤打得灰飞烟灭了吧?”
众人没有看到紫雾内的画面,不禁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有可能。”
“看样子应该是凤凰涅盘之火,直接一把烧光了魔藤。”
“他们下手还真是重啊!”
“也不能只让魔藤追杀他们,不许他们反击吧!”
寻常的新生都是被魔藤追杀的,但六界使者可是厉害得很。
“……”
岁烛听到他们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寻到霜天灵髓的下落,结果,就这么消失了。
竟被这群莽夫当作杂草野藤,轻飘飘一句“再挖一株”便打发了!
他现在心好痛!
“倒也不用再去挖魔藤,本尊当初随手撒了千枚魔藤种子在那里。”
“这会儿没了之前那株魔藤的压制,自会有新藤破土而出了。”
魔尊紫夜宸想了想,觉得不过是区区一株看门藤,无关紧要。
果然,原本空荡荡的地面之上,各种各样的魔藤破土而出。
岁烛仔细辨认,那么多的魔藤,独独没有霜天魔藤。
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错不错!还是新的魔藤更威风!”
魔尊大人满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