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阮轻舞养的小鱼,竟然是鲲鹏的众人,此刻心情都无比复杂。
“轻轻的小鱼,有亿点凶猛。”
阮扶风见到小白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这小鱼的血脉等阶高得离谱。
“没想到昙儿养的鱼,都这么与众不同。”
谢云止不由感叹了一句。
“可不是么?主人养的鱼,全是万里挑一的。”
星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本帝都差点栽在那小鱼身上了……”
鬼帝风烬幽幽地瞥了小沧渊一眼,这小不点能在轮回湖里生存,简直是逆天。
“小沧渊,你跟着梦天哥哥去灵界,可好?”
阮轻舞柔荑轻托,将小沧渊捧在掌心,声音似春风拂柳。
小沧渊在阮轻舞掌心打了个滚,鳞片折射出细碎的星光。
“我不能跟着潮笙哥哥吗?”
他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尾鳍轻轻拍打着她的指尖,显然被月沉璧养得极好,连撒娇都带着几分矜贵的姿态。
“梦天哥哥可是潮笙的兄长,他也很好呢。”
阮轻舞温和地安抚着小沧渊。
这句话像一滴蜜露,悄然坠入月沉璧与月满衣的心湖。
灵帝紫晶冠冕下的耳尖微微泛红,而海皇则别过脸去,掩饰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
“哇!他是潮笙哥哥的兄长呀——”
小沧渊抬眸扫了四周一眼,晶莹的鳞片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般的蓝光。
他敏锐地察觉到灵帝身上熟悉的海族气息,眼睛顿时亮得像星辰。
“那定是天下第二好的!”
小沧渊机灵地说道,当真是将主人哄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梦天哥哥,你看小沧渊能养在北海吗?”
阮轻舞望向月满衣,还记得他说小鱼适合养在他的灵池呢。
月满衣紫晶冠下的眸光微凝,冠冕星纹流转间,映出灵界古老典籍的虚影。
“北冥鲲鹏,掌界水之衡。沧海为榻,苍穹为衾。”
而今,这尾本该翱翔九天的太古神兽,却乖巧地蜷在阮轻舞的掌心上,尾鳍轻扫她指尖,漾起细碎灵光。
“小沧渊……”
“的确不该困于方寸之地,沧海与天穹,方是他的归处。”
灵帝月满衣的目光,停留在小沧渊身上,看着那尾小白鱼无忧无虑地追逐阮轻舞的指尖。
恍惚间,似看见浩渺沧溟在那小小的身躯里,安静地等待苏醒的时刻。
他的心潮,翻涌澎湃。
谁能想到,灵界失落万载的镇渊神兽,竟会以这般姿态重现世间?
鲲鹏之于灵界,从来不是寻常灵宠,而是撑起三千弱水、镇守天地平衡的神灵。
历代鲲鹏皆独存于世,旧主未逝,新主不生。
其鳞化月时,便是轮回重启时。
他不是陨落——只是沉入归墟之底。
将一身星辉还给北冥,待潮汐重聚,再化新生于天渊裂隙。
“阮阮。”
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
“你可知掌中捧着的,是整片北冥的晨昏?”
灵界一直在寻找鲲鹏的转世,他消失太久了,没有神灵的灵界,天地平衡随时可能倾覆。
“小沧渊,来!”
灵帝月满衣广袖一挥,紫晶冠垂落的星芒骤然铺展,在虚空中开辟出一方沧海幻境。
小沧渊尾鳍轻摆,自阮轻舞掌心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湛蓝弧光,没入那片虚幻的沧海之中。
“天剑战区既已步入正轨,那本帝便启程回灵界了。”
月满衣没有在此多逗留,只怕自己对阮轻舞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他家潮笙那么聪明,定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那他可真是无颜为兄长了。
“梦天哥哥。”
阮轻舞在白玉玲珑楼前,忽然轻声唤道。
檐角风铃叮咚,惊起几只栖息的灵雀。
“阮阮,可还有事要嘱咐?”
灵帝驻足望向她,曙色熹微中,她素白的广袖流仙裙随风轻舞,裙摆云纹若隐若现。
她快步走上前,玉手轻扬间,一块紫晶星盘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小沧渊就麻烦你多费心了,这是我亲手炼制的星盘,作为谢礼。”
阮轻舞是顶级阵法大宗师,在占星术方面也有涉猎,这一块紫晶星盘,是她的得意之作。
“阮阮的事,怎会麻烦。”
灵帝原本想拒绝她的答谢,但听到是她亲手做的星盘,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终是郑重地伸出双手,如同捧起易碎的月光般接过了那方星盘。
别说,她做的星盘,真的特别好看,完全击中了他的审美。
紫晶剔透的星盘,在他掌心流转着星云般的雾光,不过方寸之间,却似将整座银河都凝炼其中。
盘底以灵纹勾勒出昙花暗影,九瓣雪昙在盘心徐徐绽放,花蕊处悬着的月轮泛着清辉,七颗星子缀成的北斗,在仙金细丝间流转生辉。
“叮——”
当他的指尖无意触碰到月轮时,整朵昙花忽然轻轻旋转起来。
花瓣次第舒展的瞬间,万千星轨自花心流淌而出,在紫晶盘面上铺展出浩瀚星图。
月满衣呼吸微滞。
她怎么连星盘都做得这般巧夺天工?
“星盘很好,我很喜欢。”
紫晶冠冕垂落的星帘,遮掩了他眼底的波动。
“我走了,就此别过。”
他带着星盘转身离去时,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梦天哥哥,山高路远,我们来日再见。”
阮轻舞的声音像一缕清风,拂过月满衣的耳畔。
他带走了她亲手炼制的星盘,却把一颗心留下了。
“哥,一路平安。”
月沉璧在窗边,朝着他挥了挥手。
“下次再来看你们。”
灵帝月满衣身形微顿,迈步朝着远处走去。
“灵帝陛下,海皇可还安好?是否中了蛊毒?”
星主流音在白玉楼外守候整夜,见月满衣终于现身,急忙上前行礼,晨露沾湿了他的星纹长袍。
月满衣紫晶冠冕下的眸光微动。
他忽然觉得,真正中蛊的恐怕是自己。
否则,为何听到她唤自己的时候,心跳瞬间就乱了节奏?
“潮笙一切安好。”
灵帝广袖轻拂,语气淡得像是北海终年不化的寒雾。
流音亦步亦趋地跟着。
“陛下这便要回灵界?您不是说……”
他迟疑片刻,还是斗胆道。
“要亲手折了凡界那颗启明星么?”
“……”
灵帝月满衣脚步一滞。
冠冕垂落的星帘剧烈晃动,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折?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折么?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
最疼爱的弟弟折进去了,连带着他自己也对她——心生妄念。
他这是把自己都折了好吗?
“休要再提此事。”
他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仓惶。
星主流音满眼疑惑,自家陛下这是恼羞成怒了?
月沉璧在白玉楼之中,透过雕花白玉窗,望着灵帝匆匆离去,冰蓝的眸子之中,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之色。
指尖的茶盏升起袅袅雾气。
“哥的命定之人——竟是阮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