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来?那真是太好了!”
阮轻舞听闻他要来云上学宫看她,开心地抱着软枕打了个滚。
怀中的软枕被揉出褶皱,身上如雪的寝衣,愈发凌乱了几分。
“嗯,我会来。”
阮扶风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余光却瞥见了她白皙的锁骨之上,一道清晰的红痕。
霎时间,他的周遭雪海翻涌,整片天池都被一股磅礴恐怖的威压,压下了一个巨大的凹弧。
“轻轻——”
他的嗓音带着颤抖,一颗心,好似被针扎般泛着疼。
滔天的怒火,充斥在他的胸腔之中。
几缕灰蓝发丝无风自动,如毒蛇吐信般缠上他渗血的腕骨。
他压抑着海啸般的狂澜,望向她的时候,只剩下清风徐来的一句温声询问。
“在云上学宫……可有人让你心悦?”
他垂眸掩住瞳孔里翻涌的猩红,每个字都像在咽碎冰。
他握着流光玉笛的手都在颤抖,被他藏在了背后不让她瞧见。
“嗯。”
阮轻舞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耳尖忽然染上胭脂色。
这一声应允,犹如万钧玄铁坠入寒潭,在他心口砸出惊天骇浪,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整座雪玉圣山仿佛凝固在时光里,连流云都停滞了呼吸。
他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生怕自己失控的气息惊扰了这片纯净的雪域——那是她最爱的景致。
“轻轻——看上去似乎很欢喜。”
他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皎月,此刻竟被他人揽入怀中。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比南疆最毒的蛊王还要致命三分,喉间骤然翻涌的血气,将唇齿染成了猩红。
“何时让哥哥见见?未来妹夫?”
他舔去唇边血迹,笑得比月下山茶更艳。
忽然间,他心底囚笼之中困住的爱意和占有欲,都如猛兽出闸,无可遏制。
他承认,这一刻,他嫉妒疯了。
甚至连避嫌都没顾得上,目光始终落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好似要将她灼烧成烈焰。
他的轻轻——长大了呢!
竟开始品尝情爱滋味了。
“好,等哥哥来学宫的时候。”
阮轻舞仿佛没看到他眼底的烈焰,几乎要把她洞穿,只是温柔而腼腆地红着脸点头应道。
娇嫩欲滴的红唇,浸润在月色之中,红得好似玫瑰。
那抹艳色刺得他瞳孔骤缩,明显是被反复吮咬过的痕迹。
“呵——”
阮扶风忽然就气笑了。
“他就是这么对你的?把你弄成这样?”
此刻同心镜传来的声线像碎着冰碴的烈酒,三分醉意七分疼。
是那种把心头血凝成丝,一根根往喉间缠的疼法。
他的明月那么圣洁动人,谁若能有幸拥有她,能控制自己不去狠狠攫取她的美好?
他心里酸的要命,差点控制不住,现在就冲到云上学宫去,将她直接带回南域。
“他待我很温柔。”
阮轻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红痕,这个动作彻底撕碎了阮扶风最后的理智。
她羞涩的话语,更是让他妒火中烧,直欲发狂。
那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很温柔?
他只是一时没有陪在轻轻身边,她就被外面那些桃花哄骗了吗?
整座圣山都在震颤,仿佛随时可能倾塌。
阮扶风拿着同心镜,跨步之间,离开了圣山区域,来到了南疆万里毒沼。
他踏碎了千年瘴气,七彩雾霭在他足下翻涌如沸,好似幻彩轻纱,惊起无数蛊虫仓皇逃窜。
南域王此刻泄露的威压,比最毒的蛇涎还要致命三分。
“哥哥……你抖得好厉害。”
阮轻舞忽然贴近镜面,呼出的白雾晕开一片涟漪。
“轻轻说清楚……是他温柔,还是哥哥?”
方圆十里的毒瘴此刻都被阮扶风的怒火绞成旋涡,他在风暴中心轻笑,灰蓝发丝正逐渐染上猩红。
“哥哥温柔。”
阮轻舞靠在床头软枕上,玉指整理着凌乱的衣襟,三千青丝如瀑布散落。月光为她的轮廓镀上白天鹅羽绒似的光晕,恍若雪妖披着雾绡制成的嫁衣,魅惑天成。
“那轻轻——喜欢哥哥吗?”
阮扶风坐在高崖之上,摩挲着流光玉笛,流苏摇曳间似有幽蓝萤火明灭。
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毒沼,突然间浮起万千萤火——那是他心绪震荡惊起的噬心蛊。
他身边就是高悬的明月,好似触手可及,却又遥挂云端,一如镜中的她。
“喜欢呀。”
这三个字像裹了蜜的银针,精准刺入他心尖最柔软处。
阮轻舞看向他的时候,温情脉脉地让他有种被深爱的错觉。
“轻轻——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对上她那双盈盈如水波的眸子,他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手段。
“哥哥现在想见见他吗?”
阮轻舞的话音才落下,就见到同心镜之中那万里毒沼炸开百丈巨浪,无数毒物在浪尖化为齑粉。
“你们住在一起?”
阮扶风发颤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他仔细打量了她周遭的环境,这是她的白玉楼。
从来只独属于她一人的白玉楼,竟然住进了旁人。
“嗯。”
阮轻舞乖巧的回答,一副不谙世事的无邪模样,让阮扶风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轻轻,就那么喜欢他?
她喜欢到,愿意分享白玉楼给他了吗?
“轻轻喜欢他,还是更喜欢哥哥?”
他平静的声音之下,藏着无尽深渊。
“当然是哥哥。”
阮轻舞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选择了他。
这一瞬间,悬在深渊上的心突然被捞起,阮扶风疼得滴血的伤口,奇迹般被治愈了。
“我最喜欢哥哥了。”
她笑着望向他,念出的每个字都像用羽毛蘸着温水,书写在他的脊背上,令他神魂酥麻。
“外头的人……惯会骗你这样可爱的小月亮。”
阮扶风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指尖却温柔地描摹镜中人的轮廓。
“哦——那怎么办呢?”
阮轻舞软语问道。
“轻轻只要永远——待在哥哥身边,谁也不能诓骗你。”
他的嗓音便如淬毒的苗刀刮过青铜鼎,每个字都溅起星火。
“星泪,守好你的主人,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骗子接近她。”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的。”
星泪看到南域王都快炸了,目光震惊地扫了主人一眼。
她刚刚的小动作,他分明瞧得真切。
这锁骨之上的红痕,就是他家主人自己掐的。
她难道没瞧见,南域王都快暴走了吗?
居然这么刺激他?
“哥哥,我今天累坏了,先休息啦!命灯的事情,哥哥就不用管啦,我可以入梦过去看看,找到命灯所在位置,就告诉你。”
阮轻舞打了个哈欠,慵懒妩媚得好似蛊惑人心的妖。
“哥哥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若是我看到哥哥还是这般疲惫的模样——我就不让你看我了。”
“好,轻轻晚安。”
阮扶风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哥哥,晚安。”
她柔柔的嗓音,缓缓散在夜风中。
“轰——”
镜面暗下去的刹那,高崖在腾蛇惊骇的目光中崩塌,坠落的碎石尚未触及毒沼,便被暴走的威压碾作尘烟。
阮扶风的眸子晦暗幽深。
太累?她是历练太辛苦了?
还是被狠狠疼爱过,不堪承受风雨?
他心口一窒,整个人的气场低到了极致。
“主人,怎么了这是?”
腾蛇的嘶鸣震碎漫天毒瘴,却见阮扶风立于天端,玄袍翻涌如云。
他不禁有些纳闷。
主人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至于吗?
“轻轻,在云上学宫有心仪之人……”
阮扶风的嗓音似淬了冰,每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主人,请允许我去取他性命——”
腾蛇的鳞片因暴怒而铮铮作响,猩红的竖瞳里翻涌着滔天杀意。
他无法容忍,那捧在掌心呵护的皎皎明月,竟被凡尘浊物玷染了光华。
“小白,回来。”
阮扶风开口叫道,让他沸腾的杀意骤然凝固。玄色广袖下,修长手指缓缓收拢。
“主人,为何阻拦我?您难道真舍得大小姐?”
腾蛇都要气疯了,嘶声带着金石相击的锐响。
他们家大小姐那么温柔善良,一定是外面的渣男花言巧语,哄骗了天真无知的大小姐。
“我的轻轻啊——怎么能不回家呢?”
阮扶风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缠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星海般的眼眸骤然湮灭所有光亮,化作吞噬万物的深渊。
“既然有人想当拦路的石子——”
他抬手接住一片坠落的花瓣,轻轻捻碎。
“那便,碾作尘吧。”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白玉楼内,沉香袅袅。
阮轻舞斜倚在雕花床榻之上,青丝如瀑散落枕畔。她缓缓阖上眸子,长睫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主人,为何要故意激怒南域王?那位已然疯魔至此……您就不怕……”
星泪真的是不理解,主人的意图。
讲真的,他家主人,有种隐藏的病娇疯感。
“您不是……最喜欢他吗?”
白玉鎏金香炉中雪玉香雾忽明忽暗,映得阮轻舞唇角那抹笑意愈发莫测。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间露出半截雪腕,上面银铃轻响。
“哥哥啊……”
阮轻舞指尖绕着发梢,声音慵懒如猫。
“他比南域的圣山更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
若风霜不够凛冽,他便永远岿然不动,
直到夜莺把月光纺成线,将他牵向野玫瑰的黎明。”
香雾缭绕间,她轻轻摩挲着腕间的银铃。
“可再巍峨的圣山——若是山崩地裂,不也得乖乖落进我怀里?”
“我的好哥哥……”
“这次,你还能忍多久呢?”
她唇畔的笑容,像是雪夜里骤然绽放的焰火。
星泪看着主人唇角的危险笑容,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这——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海皇陛下很能打的样子,应该……扛得住吧?”
“实在不行,到时候云止尊上顶上去,至少不会被南域王毒死吧?”
星泪光是想象南域王驾临的场面,便已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要说斩桃花的手段,这四海八荒之内,若南域王认了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这些年来,他亲手掐灭的主人桃花,怕是比帝宫御花园里盛开的繁花还要多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