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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港湾

雷声轰鸣。

但城主的呐喊依然穿透了雷暴,响彻城头。

所有听到这声怒吼的战士齐齐举起兵器,发出震天的战吼。

事到如今,还能拿起武器站在这里的,没有懦夫!

“死战!死战!”

战吼声浪扩散,从城头传到街巷,直至整座玄木城。

如燎原之火。

所有还能站立的人都齐声呐喊,声浪一度压过了雷霆。

“来呀!有种就下来!”

人们拍着胸脯,任凭雨水混着汗水淌下,举着武器朝黑云挑衅、怒骂。

城主的掌心已被汗水浸透。

他希望天上的神能被他们激怒,接受他们的挑战,下到玄木城来。

这样,他们布置的一切才能发挥作用。

兴许,还能给这些自命不凡的混帐,一点颜色瞧瞧!

下来!和我们打!

城主在心中嘶吼。

似是回应了这份挑衅,黑云翻涌,雷声乍止,天地间只剩死寂的压迫感。

下一刻——

轰隆!

一道异常粗壮的猩红雷柱撕裂天幕,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劈入玄木城中心!

“备——!”

城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战”字还未脱口,脚下便传来天崩地裂般的震动!

雷电劈落之处,大地碎裂,岩石崩飞!

滚烫的岩浆顺着裂缝喷涌而出。

驻防在城中心的数百名战士,连同厚重的石楼一起,在雷光中化为飞灰,连一声惨叫都未曾留下。

气浪呈环形向外扩散!

所过之处,人成血雾,楼化齑粉!

时间在这一瞬被拉长、变慢,每一滴飞溅的血珠,每一块崩裂的碎石,都落在人们眼中。

几个呼吸之后,漫天血尘才缓缓朝四周飞散,露出中心那片焦黑的空地。

焦糊与血腥的恶臭弥漫。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踏…踏…踏…

脚步声,自那还未散尽的猩红血雾中传来。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来者一身玄黑重甲,复盖全身,连面容也隐藏在那狰狞的面甲之下。

唯有一双眸子,透出冰冷的红芒。

那红眸似两簇跳动的鬼火,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城上城下,凡与这目光不慎对上者,心智最坚定的战士也难免心神剧震,气血翻涌。

而心有裂隙者,更是肝胆俱碎,站立不稳。

“尔等愚昧凡夫,”面甲下嗓音低沉,“上神恩泽,赐尔等安寝之地,护尔等繁衍生息,免受妖魔所害。”

“尔等不思感恩,反倒屡犯禁令,悖逆神意。”

“尔等,可知罪?”

“呸!”

有人啐道:

“狗屁的神恩!你们自己就是妖魔!”

“我们世代定居于此,我们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你们赐的?!”

“还恩泽?每年强征一百童男,一百童女作为血食,抓走我族青壮充作你们搏杀取乐的玩物!这是什么恩?!这是什么泽?!”

这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谩骂声、控诉声此起彼伏。

黑甲武士却不以为意。

“短视愚蠢,贪心不足。不过献上些许祭品,便能换一族安生,那些被选中者,能为神献身,本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福分。”

“这般宽容,竟还觉得神亏待了你们,当真是又蠢又贪。”

此言一出,城中将士无不怒发冲冠,青筋暴起。

他们的亲人、朋友,多少人死于所谓的“恩泽”之下,多少家庭因这“福分”而支离破碎,这等颠倒黑白的话语,如何能忍?

黑甲武士见众人依旧怒目圆睁,叹息一声:

“执迷不悟。”

“玄木城众,反抗神谕、私藏禁物、豢养叛逆,桩桩件件,皆是十恶不赦。”

“逆天而行,当诛全族,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们先诛了你!!和这狗贼拼了!”

一名白发老卒率先怒吼,举起长矛就冲了上去。

那些未被其恐怖气势完全压垮的勇士们也发出咆哮,发起了决死冲锋。

见众人冲来,黑甲武士动了。

他没有催动灵气,也没有施展任何功法术式,只用最纯粹的拳脚。

一拳轰出,风声呼啸。

冲到最前的汉子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便被一股巨力撕碎,血肉飞溅,染红了身后的土地。

随后,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黑甲武士在人群中闲庭信步,一拳一脚,却必定带起一蓬血雨,收割走一条乃至数条生命。

他明明有一击毁灭整座城池,杀光所有人的力量,但他偏偏不用。

只以拳脚,甚至刻意放缓了速度,收敛了部分力量。

让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头骨碎裂,身躯破碎,血肉纷飞。

让他们亲眼目睹彼此之间的差距。

他要让这些“叛逆”认清自己的愚蠢,认清反抗神是何等可笑。

要让他们深刻感受恐惧,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不堪一击。

这也是处刑的一部分。

不仅是杀死他们的肉体,也要摧毁他们的意志。

玄木城的战士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茬接一茬地倒下。

他们集结了城中所有还能战斗的人,男人,女人,甚至须发皆白的老者。

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毕竟和继续忍受神的恩赐相比,死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

但即便拼尽全力,依然不能给这黑甲武士造成丝毫阻碍。

他们甚至都碰不到他。

不过,玄木城的人们,本就未曾奢望能用血肉之躯战胜神明。

看着黑甲武士被人潮暂时牵制,隐藏的机关师一咬牙,激活了机关。

埋设在四周的地面猛然下陷,随后——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冲天火光。

烟火升腾的瞬间,城主一声令下,布置在城中制高点的弩阵万箭齐发,朝着火海倾泻箭雨。

这些利箭是他们精心打造,其中一些还灌注了少量的灵气,足可射穿山石!

火焰渐熄,烟尘缓缓沉降。

叮叮当当…铛铛…

烟尘中,传出了弩箭射中某种坚硬物体后被弹开、折断的声响。

连绵不绝。

所有人都摒息凝视,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烟尘中走出。

黑甲武士依旧毫发无损,甲胄上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黑甲武士似乎有些遗撼地轻轻叹了口气:

“给了你们这么多时间,这么多挣扎的机会…结果,就只有这样吗?真是…令人失望。”

叹息声落,屠杀再起。

一脚在地面一踏,碎石飞起,随意一踢,磨盘大的石块便如炮弹般射出,砸碎了一座架设着强弩的塔楼。

惨叫声与坍塌声混在一起。

随后,他如入无人之境,再次冲入人群,一拳一脚,收割着生命。

城主苦涩一笑。

他看了看身后的人们,看着这些眼神决绝的战士们,笑了一声,朝他们点点头,而后,举刀冲进了战团。

箭雨未休,又一轮冲锋开始。

黑甲武士走上前迎接对手。

他一拳打碎了一人的身躯,再转动身体,掌刀斩断了另一人脊梁。

刀枪棍棒从四面八方砍来。

他挡也不挡,夺过一把剑,斩开所有的兵刃,穿透一名壮汉的胸膛,又利索地抽了出来,鲜血在地上泼溅出圆弧。

随手一掷,长剑如虹,接连洞穿数人胸膛。

他脚步不停,向前突进,所向披靡。

直到一个使用长刀的男人,挡在了他的正前方。

那男人的刀法异常精湛,快如闪电,招招狠辣。

他竟在刹那间跟上了黑甲武士的速度,刀光一闪,“铛”的一声脆响,狠狠劈砍在了后者的肩甲之上!

这是第一次。

自这场厮杀开始,黑甲武士第一次被人在近身肉搏中击中。

黑甲武士的目光停留了一瞬,然后挥拳,断裂的刀刃打着旋飞向高空。

他探手,抓住了那男人的脖颈,将其生生提起,然后狠狠掼向地面!

一声闷响,烟尘微扬。

城主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全身的骨头在这一记重摔下不知断裂了多少,断裂的骨头甚至刺穿了内脏,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

“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事?”黑甲武士轻声说。

叮当、叮当——

重弩仍在射击。

“你们真以为,凭借这些木头和金属拼凑起来的垃圾,就能对抗天神?”

“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城主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却已发不出声音。

但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力气。

于是,他用尽全身仅剩的气力,颤巍巍地抬起了拳头。

轻飘飘的拳头,落在了黑甲武士的面甲上。

留下了一抹殷红。

叮当。

又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黑甲武士的头颅。

他的脑袋微微歪了歪。

温度在升高。

黑甲武士四周的碎石震动起来。

“蝼蚁安敢——!”

他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再理会周围其他还在冲锋或射击的人。

他一把抓起那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便要将其当场撕碎,以解心头之恨!

但即将发力之时,双手猛然一顿!

只见,雨水倒流!

淡青色的光冲散了血气!

黑云深处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血色光芒乍现,破碎的肢体裹挟着甲胄碎片从云端坠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地面上所有幸存者都愣住了,连持续的喊杀声都为之一滞。

黑甲武士更是悚然一惊。

那人是他此行的同伴,两人一同被派来执行“神罚”。

一人负责行刑立威,一人则在上方以“捕影石”记录处刑全过程,之后用以震慑其他不安分的城池。

然而此刻,负责记录的那位,竟莫名爆体而亡!

“谁?!藏头露尾之辈,给我滚出来!”

黑甲武士顾不得发泄怒气,将城主的尸体扔开,眼中尽是警剔之色。

但无人回应。

四周突然静得可怕。

所有的人声都消失了。

天地万物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白,唯有倒流的雨幕是淡青的色彩。

声音悠悠传来:

“不过一个四境修行者,也敢在这里耍弄起‘神’的威风了?”

黑甲武士身体一僵,然后指天怒骂:

“装神弄鬼!你又是何人?!够胆就给我现…”

还没骂完,一道水流已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倒提着甩向高空,又头下脚上地狠狠砸回地面!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烟尘混合着泥水溅起。

他还未从这记重摔中回过神,那水流再次发力,拖着他的身体,犁地一样,在坚硬的土地上犁出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深深沟壑!

紧接着,水流猛地一抽,将他再次抛向空中!

“混帐!” 黑甲武士怒吼,试图运转灵气挣脱束缚并反击。

但另一道更粗壮的水流抽打而来,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抽。

“噗——” 他狂喷一口鲜血,刀枪不入的玄甲在这一击下寸寸碎裂!

“砰砰砰”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整个人就象皮球,在空中被那股力量肆意拍打、抛掷,最后又被重重砸回已成废墟的城中街道上。

轰隆!

烟尘弥漫。

黑甲武士砸回地上,狼狈不堪,又喷吐出一口鲜血。

玄木城所有幸存者都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他狼狈吐血的模样!

神会流血!

和他们一样的血!

黑甲武士挣扎着从破碎的砖石中半跪而起,一把扯掉只剩一半的面甲。

他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非但没有恐惧,疯狂之色尽显。

他仰天大笑,浑身血气爆发,嘶声吼道:

“好!好!终于来了个够分量的对手!我乃苍溟山座下护法!够胆就出来,与老子堂堂正正一战!”

血色尽消的青空,冷冷飘下四个字:

“你没资格。”

话音刚落,黑甲武士心头大骇。

他浑身的血液,竟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下一秒。

砰——

血脉偾张。

无数血刃从他体内刺出,好似一朵凄艳盛开的血花。

万籁俱寂。

玄木城的幸存者们目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幕。

神…死了?

就这么简单?

片刻的死寂后,城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许多人发疯般地喊叫着:

“神死了!”

“神是可以被杀死的!”

他们捡起石头,或任何能攥在手里的东西,朝着那朵血花掷去。

而另一些人则依然紧握武器,警剔地注视着天空。

能如此轻易诛杀神明的人,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忽然,刚转晴朗的天空又下起了雨。

绵绵细雨,洗刷了鲜血和污泥。

那些受了轻伤的人,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

而重伤垂危者的痛苦也被驱散,停止了哀嚎。

一个青衫青年踏空而来,走到人群面前。

“你…你是谁?!”

惊魂未定的人群迅速排成紧密的阵型,武器齐刷刷指向这位不速之客。

祝馀平静地张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我救了一个名叫阿炽的少女,”

他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家乡玄木城正面临灭顶之灾,故而赶来一救。”

“阿炽?”

阿炽,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一个,对机关术的理解甚至超越了一些大人,是玄木城里人尽皆知的天才。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指向他的武器不自觉地放低了一些。

但戒备并未完全解除。

一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走出人群,先是郑重行礼: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不知仙人…可有阿炽那孩子的信物?”

祝馀摇了摇头:“那丫头身上,能当作信物的,大概只有那几卷兽皮。我想,她也不会放心将那东西交予他人。”

“我知诸位顾虑。但苍溟山死了两个狗腿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留在此地,等待你们的结局,恐怕比死更加凄惨。不如赌一把,相信我,跟我离开。”

“你们觉得呢?”

中年人沉默片刻,与其他几位看似头领的人交换了眼色,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仙人此言有理。”

他环顾四周的废墟与伤者,苦涩道:

“只是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伤者…”

“无妨。”祝馀微微一笑,“带上所有能带的,剩下的交给我。”

中年人惨然一笑:“到了这一步,我们除了这条命,和手里的家伙,已经没什么好带的了。”

“这也足够了。”

祝馀抬手虚引,数条水龙成型,承载起所有幸存者。

临行前,他挥手以磅礴灵气将整座玄木城埋葬。

唯有那朵由黑甲武士化成的血花,孤零零地扎在荒原之上。

水龙越过连绵的山峦,来到一处被群山环抱的隐秘湖畔。

这里雾气氤氲,湖水清澈,仿佛与世隔绝的桃源。

眼尖的人远远便望见,湖畔边,一名少女正在摆弄着木头。

“阿炽!是阿炽啊!” 有人按捺不住激动,失声喊道。

正在专心打磨木料的少女也象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见几条背上坐满了人的水龙飞来。

那是…

她缓缓瞪大了双眼,手中的木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几乎是从地上窜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水龙背上的人们也泪流满面,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水龙降下。

阿炽飞奔过去,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

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但也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空缺。

许多许多她熟识的人,都不在了。

但至少,还有人活着。

不止她一个。

想到这里,滚烫的泪水再次止不住滚落。

昨天她醒来时,不见了祝馀的踪影,只有一位美丽得不象凡尘中人的大姐姐守在一旁,告诉她祝馀去救她的同胞了。

那一刻,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开始在湖畔收集材料赶制武器。

没想到,祝馀不仅平安归来,还带回了这么多幸存的同胞。

目睹阿炽安然无恙,玄木城众人对祝馀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等愿追随恩公!”

祝馀大笑着说道:

“那就说定了。”

“实话说,我早就看那群自称为‘神’的败类不爽了。”

“以后少不了再和他们对上。但要打败他们,只靠我一人可不行。”

听闻祝馀竟有这等壮志,众人无不振奋。

他们并不在意祝馀为何要与神为敌,这也不重要。

反正大家目标一致,管它那么多呢。

一时间,群情激昂,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示,愿效死力,与那些恶神拼个你死我活!

但激动过后,也有人面露忧色,忐忑道:“只是…恩公,我们…我们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次我们拼尽了全力,甚至连那黑甲武士的甲胄都没能刮花…若不是您出手,我们早已…”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阿炽,闻言大声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准备得还不够!时间太仓促了,根本来不及将机关术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

她握紧拳头。

“我相信,它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祝馀也赞许道:

“我相信她的话。机关术前途无量,只要有足够强力的材料,能承受得住灵气灌注,未尝不能威胁到修行者。”

“修行者们想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禁绝机关术。”

限制机关术发展的,一是材料,二是此世人们的认知。

毕竟这项技艺才刚刚起步,认知自然不会超出实际。

但祝馀不受这个限制。

交谈片刻后,祝馀嘱咐众人在此休整:“我在别处也救下了一些人,安置在其他地方。待诸位休息好了,便带你们前去会合。”

众人再次道谢后,开始在湖畔扎营。

祝馀则独自走到湖畔边,寻了块光滑的青石坐下。

他刚坐下,身旁光影晃动,一袭白衣的昭华便在他身侧现身。

“辛苦了。” 昭华看着他,目光温柔。

“一个四境,一个三境,算不得辛苦。”祝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

昭华却浅浅一笑:

“可你心里,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祝馀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不远处忙碌的人群,低声道:“这里…人多嘛…”

“他们看不见的。”昭华柔声说着,自然地张开双臂,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女子轻笑着。

这是从他幼时起,昭华便有的习惯。

每当他做了值得称赞的事,后者总会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或者亲吻。

虽然如今已有觉悟的祝馀,并不需要靠这些来激励。

但偶尔来上这么一次,感觉…确实还挺振奋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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