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上云梦泽湿润的土地,一股远比外界浓郁精纯的灵气便扑面而来。
沁人心脾,每一口呼吸都在洗涤肺腑。
这里的生机也旺盛得惊人,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就连林间奔跑、水中游弋的兽类鱼虫,也显得格外灵动机敏。
玄影欣喜地转了个圈,火红的裙摆如同盛放的牡丹花。
她素手轻抬,林中几只羽色艳丽的灵雀便乖巧地飞来,围着他们鸣叫旋飞。
她笑魇如花,对祝馀道:“夫君,你看此地灵气盎然,倒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呢~”
“确实如此。”
绛离柔声道。
她伸出右手,掌心虚按向身旁的草地,蕴含着生机的力量无声漫延。
霎时间,原本普通的草地上眨眼便绽放出大片繁花。
宅紫嫣红,馥郁芬芳,还引来了几只样憨态可掬的小兽,好奇地围着他们打转。
“在南疆,也难寻到这样开阔千里的宝地。”
元繁炽却摇了摇头,泼了盆冷水:
“云梦泽好虽好,却并非理想的隐居之所。”
见众人目光看来,她继续解释道:
“正因此地灵气充沛,天材地宝与奇珍异兽层出不穷,加之又有龙族旧地的传说,吸引了无数修行者前来修行、寻宝、寻求机遇。”
“此刻如此宁静,不过是未到各宗门约定的开放之期罢了。”
“开放时间?”祝馀露出询问之色。
“恩,”元繁炽点头,“云梦泽乃天下有名的宝地,无一宗门能独霸。”
“故中原各大宗门早有约定,共同管理,每月只在固定时段允许弟子门人入内修行探索。到了那时,这里可就热闹了。”
祝馀更觉好奇:
“每月都有大量修行者涌入,此地生态竟能保持得如此完好,看不出什么破坏的痕迹。”
“他们是来修行悟道、寻觅机缘的,又不是来毁了这宝地的,能有什么影响?”元繁炽说,“再说,像云梦泽这样的灵地,谁又敢在这里乱来?”
各大宗门早有约定,入内者不得过度采撷天材地宝,更不能破坏此地的灵脉根基,否则会被所有宗门联手追杀,没人敢冒这个险。”
祝馀这才了然点头。
既已明了缘由,他便笑着招呼诸位娘子:
“既然如此,那便趁此刻清净,去探寻一下龙族留下的痕迹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趣的。”
众女纷纷应和,唯有苏烬雪始终沉默地跟在祝馀左右,寸步不离。
她打定了主意,既然自己对此地知之甚少,那便多看多听,少说为妙。
……
与此同时,上京城,皇宫。
女帝再一次从梦中醒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揉屁股。
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容易犯困,而且一闭眼就做梦。
梦到的都是和祝馀有关的,少时的糗事…
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从铺着软垫的宽大椅中站起身来。
一直在旁静静伺候的女官月仪,适时地奉上一杯温热的醒神香茶。
女帝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滑入喉间,驱散了几分睡意。
她抬眼问道:“朕睡了多久?”
月仪柔声回答:“不久,刚过一刻。陛下连日操劳,合该多歇息才是。”
女帝莞尔,将茶盏递回:“朕都已踏入第六境了,距离那传说中的圣境也不过一步之遥,哪有这般脆弱。”
月仪也跟着浅浅一笑,而后却面露迟疑,小心地探问:
“陛下…近日可是有哪里不适?臣见您每次小憩醒来,似乎总是微蹙着眉头,还会…伸手揉按…龙臀?”
“咳…”
女帝直接被口水呛了一下,脸颊微烫。
“屁股就屁股,什么龙臀…”
这称呼听着实在太怪了。
文化人就是瞎讲究。
她掩饰性地笑了笑,摆手道:“无事,不过是坐得久了,有些发僵,活动一下筋骨罢了。”
月仪眼中的担忧并未散去,又追问道:“可陛下这些时日,一直让太医署加紧备药…若真圣体有恙,万不可轻忽。”
“那药并非为朕所备。”女帝笑说,“是给南疆那位圣主的。前些时日与他闲谈,偶然听闻他身患宿疾,久未痊愈。”
“朕便想着让太医署酌情备些调理的药材,也算尽一份…尽一份地主之谊。嗯…月仪不必为朕忧心。”
她不愿在此话题上多作纠缠,语气轻快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眼下既无紧急政务,陪朕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是。”
月仪恭顺应下,心中却仍存着一丝疑虑。
方才陛下说话有矛盾啊…
刚还说第六境的强者不会那么脆弱,那又为何还会因久坐不适?
奇怪…
女帝并未留意到月仪的心思。
她领着月仪及几位贴身侍女,信步走向已安排妥当,用于接待南疆使节的宫殿。
这片宫苑是女帝亲自下令划出并命人精心打理布置的,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她径直走入其中最为豪华的一间,此处是为祝馀准备的居所。
屏退其馀侍从,只留月仪随侍在侧,女帝细细打量着殿内的陈设,似乎都在心中一一考量。
半晌,她似不经意般问道:
“南疆使团,如今行至何处了?”
月仪略一思索,答道:“回陛下,按行程估算,此刻应当已过云梦泽地界。”
“云梦啊…”女帝轻声重复,“那离上京,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或许是梦境重现的次数太过频繁,她心中的思念也随之愈发浓重。
那些画面清淅得恍如昨日,喜悦、委屈、乃至那时身体上的细微痛感…
每一样都无比真实,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
她不禁想着祝馀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途中定然休息不好。
这房间里,还应再添置一些安神香才是。
女帝的目光又落在那张宽大的卧床上。
他…会习惯睡这张床吗?
思量间,她索性让月仪也先去殿外等侯。
待月仪退下将门关上后,女帝一个后仰望向门口确认了一下,然后背着手,踱着步晃悠到床榻边。
腿一弯,坐下了,接着又“不小心”躺了下去。
哎呀,怎么躺下了?
算了,既然都这样了,不如提前替他感受一下这床榻是否舒适安稳。
女帝说服了自己,脱了鞋,在床上睡直了。
然而,只是片刻,她便又睁开了眼睛,有些郁闷地坐起身来。
怎么之前不想睡时,闭眼就倒。
现在真想睡了,反而又睡不着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心里疑惑:
自己难道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