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铁胆后,陈昊准备继续批阅奏折,殿门便被轻轻推开。
一道素雅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刚被册封为后的独孤凤,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
“陛下。”独孤凤的声音温柔,目光落在陈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上,眼底满是心疼。
“先歇歇吧,喝碗燕窝垫垫肚子,您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陈昊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几分,眼中泛起一丝柔意:“凤儿,你怎么来了?”
“陛下十几天没去坤宁宫看臣妾和旭儿,臣妾放心不下,只能不请自来了。”
独孤凤走到御案旁,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埋怨,却没半分真怒。
她知道陈昊肩上的重担,也心疼他连日操劳。
陈昊放下奏折,苦笑着起身:“是朕不好,忙着处理政务,把你们娘俩都忘了。”
他伸手握住独孤凤的手,只觉得她的指尖有些发凉。
“夜里天凉,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臣妾担心陛下,哪顾得上这些。”独孤凤摇摇头,将燕窝递到他面前。
“快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陈昊刚要接过,独孤凤却轻轻避开。
“陛下连日握笔,手都酸了,臣妾喂您。”
说着,她舀起一勺燕窝,小心地吹凉,递到陈昊嘴边。
温热的燕窝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甜意,驱散了些许疲惫。
陈昊望着妻子认真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登基以来,他面对的都是奏折上的要人要钱要粮负面消息,唯有在独孤凤身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稳。
一碗燕窝很快喝完,陈昊握着独孤凤的手,轻声问道:“旭儿呢?快抱来让朕看看。这些天忙着公务,还没抱过他。”
他们的儿子陈旭刚出生几个月,是陈昊登基后最大的慰借。
独孤凤笑着点头,对殿外吩咐了一句:“把旭儿抱来。”
很快,侍女抱着一个裹在锦被里的婴儿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到陈昊怀中。
陈昊动作生疏却轻柔地接过,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原本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嘴角露出久违的笑意。
陈旭似乎认得这个皇帝爹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陈昊咯咯直笑,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这孩子,倒跟朕小时候一样调皮。”陈昊逗着儿子,心中的忧愁消散了大半。
他轻轻捏了捏陈旭的小手,目光却忽然落在孩子脖子上挂着的玉牌上,一面刻着一个清淅的“安”字。
看到这个“安”字,陈昊心中猛地一怔,才想起自己不仅忽视了妻儿,还忘了九弟陈安。
“九弟……”陈昊喃喃自语,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这些日子,他忙着应对天灾人祸,连逍遥王府的情况都没问过。
陈安离京多年,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缺不缺什么东西。
“曹公公!”陈昊抬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传朕旨意,宣逍遥王陈安即刻入宫,朕要与他彻夜长谈!”
曹正贤愣了愣,随即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他转身快步离去,安排人前去传旨。
半个时辰后,跟着传旨太监回来的并不是陈安,而是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中年太监。
“陛下,逍遥王府管家赵高,在外求见。”曹正贤禀报。
陈昊眉头一皱:“我召九弟过来,他的管家过来干什么?”
“算了,让他进来吧。”
赵高快步走进殿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徨恐。
“奴才赵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弟呢?”陈昊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赵高。
“朕召他入宫,他为何不来?”
赵高浑身一颤,连忙磕头:“启禀陛下,王爷早就离开京城了!”
“什么?!”陈昊猛地拍案而起,龙椅扶手被他拍得发出“咯吱”声响。
“你这个狗奴才!九弟离京,你为何不早奏?!”
他越说越怒,眼中满是担忧。
“九弟自小体质孱弱,又不懂武,如今天下不太平,他独自在外,若是遇到歹人、出了意外怎么办?”
赵高吓得连连磕头,额头很快磕出了血:“陛下息怒!皇宫乃禁地,没有陛下旨意,奴才怎敢擅自入宫禀报?”
陈昊这才冷静下来。
是啊,赵高只是王府管家,没有旨意,连皇宫大门都进不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缓和了些:“九弟离京前,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有!有!”赵高连忙点头。
“王爷留下一个玉葫芦和一封书信,如今就在殿外,只是……只是侍卫说奴才身份低微,不许携带入殿。”
“快!把东西取来!”陈昊急切地说道。
曹正贤连忙派人去取,不多时,一个青绿色的玉葫芦和一封封好的信件便拿到陈昊手中。
陈昊先是拿起信件,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是普通的竹纸,上面的字迹洒脱飘逸,正是陈安的手笔:
“皇兄亲启:弟自离宫十年,久居道宫,已惯清净。
今虽受封逍遥王,却无朝堂之志,唯愿逍遥天下,观山河万里。
王府诸事,有赵高打理,皇兄无需挂心。
他日若腻了,弟自会回京,与皇兄共饮。
另,玉葫芦内丹药与我无用,可助皇兄一臂之力。望皇兄保重龙体,护我大魏江山永固。弟安笔。”
短短百馀字,却将陈安的“逍遥”之意写得明明白白。
“这个九弟,真是让人不省心!”陈昊终究还是忍不住低骂一声,语气里却满是担忧,而非真怒。
“走也不说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跑了,让朕如何不担心?”
独孤凤站在一旁,看着他又气又急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劝道。
“陛下,您也别生气。九弟想必是知道您情深义重,若是提前跟您说要走,您定然舍不得放他离开,他才会这般悄无声息离开。”
陈昊一怔,随即苦笑点头。
他为陈安求来“逍遥王”的封号,又在京城准备了气派的王府,本想让九弟留在身边,做个安稳富贵的王爷,时常能见面叙旧,哪里会同意他独自闯荡天下?
“你说得对,若是他提前跟我说,我确实不会放他走。”陈昊将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收进锦盒。
目光落在一旁的青绿色玉葫芦上,陈昊说道:“倒是这葫芦,九弟信中说可助我一臂之力,却没说里面装的是什么丹药。”
“九弟这葫芦,不知道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