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一声怒吼，跪在地上的油皮子被狼牙棒狠狠砸在了脸上。

巨力把他的脑袋直接砸在了地上，整个身体不停地抽搐。

厚重的油皮生生被这一下砸得皮开肉绽，碎裂的头骨从内部刺了一小节出来，血和油淌了一地，和周围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污秽混在一起。

灯光在丁达尔效应下形成一道光柱，照亮这个处刑台，地上全是死者留下的污秽。

阴影里的油皮们默不作声。

这是他们的帮派仪式：干不好活的就得在上面挨上一棒，挨上一棒，犯的错就既往不咎了。

只是这处刑人看上去最起码得有两米二，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象是流脓一般流淌着巨量的油脂和血液，两条手臂被装上了义体——

大概是为了防滑，毕竟以这个出油量来说，原生的手想拿什么都不太现实。

就算不谈这像巨兽一样的怪物处刑人，在这充满污秽的处刑台上流血，和这样的地面亲密接触，伤口感染也得要了老命。

没人去管那个抽搐颤斗的家伙。

“都他妈是废物！”

主位上，一个男人在阴影中快步来回走，手上不停做出抓狂的动作，语气暴躁，身上流下来的油脂都快形成一条小河。

和摩恩帮的火并进行到了关键时刻，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上周。

上周先是有人半夜出去团建消失了，偏偏其中两个还是带头的小头头，搞得之后和摩恩帮的火并少人，吃了个小亏。

但最要命的还是那桩上了公司新闻的惨案：

公司狗确实夸大了他们的伤亡，实际只死了60号人。

关键是基恩医生消失了，整个诊所的设备也坏了大半，监控探头里什么都看不到

油皮帮创建到现在，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死了60号人，丢了一个诊所，连敌人的脸都没拍到！

趁着他们回去防守诊所，摩恩帮闻着味就打了过来，一下子把他们的人又给干死一大片！

这台上被敲死的家伙就是因为火并没打过，心里就想着逃跑这才被放到了处刑台上。

想到这，他打了个电话。

【通信人：盖恩】

【斯金：妈的，真让你说中了，扒皮土匪真的盯上咱们，基恩人也没了，这下怎么办？】

【盖恩：没关系，这是小事，扒皮土匪不会反复攻击一个帮派。】

【斯金：你早就知道这事——算了，我要补人，就在明天，我给你送一批过去。】

【盖恩：你去哪招的，动作这么快？】

街头小子确实大多是要钱不要命，但真遇到明显会死的事情，就会识相地退到一边去。

大家是来挣钱的，不是来应聘敢死队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油皮帮还能招到人？

斯金残忍地笑了。

【斯金：征兵征兵，还他妈要问兵员的意见叫什么征兵？这他妈是油皮帮的战争状态，老子在他妈征兵呢！】

【盖恩：我建议我们避避风头，现在继续活动没意义】

【斯金：我——说——我——要——补——人！】

通信频道里沉默了几秒钟。

连带着刑场也沉默了。

【盖恩：我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

【斯金：还有，我知道你手头肯定还有好东西，都快端上来吧】

【盖恩：我要准备东西了。】

电话挂断，斯金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阴沉。

妈的，这个盖恩，迟早让他抓到真身。

斯金吐了口气，思绪回到了眼前。

城里有个小明星要来42区——

然后他就收到了两份信息：一份是给他们保护费的；另一份是让他们干掉那个小明星的

他得想想怎么赚最多的钱。

打仗，真是烧钱啊。

油皮斯金的目光逐渐聚集到电视上的画面里，在那里，一个闪闪发光的明星在蹦蹦跳跳。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逐渐飘忽。

“老爸！老妈！”

电报红光满面，一把推开家里的大门。

一推门就看到自己的老爸在穿衣服。

这个男人一头斑白的短发，脸上毛糙不堪，身形有些佝偻消瘦，联系上蜡黄的脸色，感觉有些许营养不良。

一只眼睛被换成了某种侦测器，联想到他化工厂员工的身份，大概是某种具备光谱分析功能的义眼。

看到电报回家，他先是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回到了手头的工作上，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瓶，用激活注射器先吸光里面的液体后往后颈插了进去。

吸收完药效后，他对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的电报说道：

“昨晚你去哪了？又去你那小据点了？我早说过，回来这边不要乱逛。”

电报的家很小，和其他邻居家一样，都是向当地帮派——也就是油皮帮交了保护费之后，自己盖的预制板房。

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电报家里的结构和用料都要好上不少，四周的围栏也更高一些。

作为社区里的“中产阶级”，门外还停着一辆外观不错的小轿车。

电报一听就不乐意了：“老爸，这学以致用不是你一直说的吗！”

电报的老爸本来打算出门，听到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了电报面前：

“这话是没错，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没看新闻吗？油皮帮被扒皮土匪杀了很多人，他们肯定会更疯狂地压榨普通人。

我和你妈妈正在考虑搬走了。”

搬走？

电报一愣，随后脑子里全是据点里的众人——

他其实没什么朋友，一方面是他的身体很弱，另一方面是他的父母知识水平很高，高到可以在这样的小地方，给他购买合适的课程，培养他的兴趣爱好，甚至是救了他的命

但他其实没什么朋友，就象他在据点里和唐烈他们说得那样：周围大多都是傻逼小孩儿。

有时候不是他歧视那些孩子，而是他们确确实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一个在贫民区享受到卓越教育的小孩，这是非常割裂的。

一个有朋友的孩子，是不会对虚拟的剧集寄托那么多的感情的。

可是也正是他那个有点二逼的理想，让他真正交到了朋友。

甚至可以说有点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短暂的人生第一次迎来了巨大的，光明的转折。

“不行！”

电报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更别提他的老爸了。

他斟酌了一下说到：“爸，你一直教导我，要想过上好日子没有捷径，咱们要自己动手争取。

油皮帮这么过分，咱们真就不能”

“李凯！”

电报的老爸忽然叫出自己的全名，血脉上的压制给电报吼住了。

男人抓着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说到：“儿子，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干什么，但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油皮帮那群狗王八蛋已经不是人了，刚刚隔壁家的孩子就被当街绑走了！

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没必要去街头和那些变态打生打死，更没必要去帮街上的那些人。”

电报彻底呆了。

什么叫一直都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老爸继续说到：“听着，你以后肯定有比我和你妈妈更好的前途，你是特殊的，你一定要过上更好的日子，逃离这个臭水沟。

这是我和你妈妈唯一的愿望，至于街上的那些人

你老爸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孤儿，我再教你一句：永远不要对这些麻木不仁的人有期待。

你想做英雄，我支持你，但你要知道，那只是你自我满足的一种理想，那些路人就象npc懂吗？只是你满足自我成就须求的npc！

想想我，想想你妈妈，如果牺牲我和你妈妈去救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去救那些被‘压迫’得都活不下去，也不敢站起来说一声不的人，有什么意义？”

老爸抱住电报，一番话完全让后者大脑宕机了。

“这个世界只有咱们一家人可以抱团取暖、可以相信，不要为了陌生人让家人承担风险。

我要去换你老妈的班了，今天的课程放在你的桌上，实验室里有净化好的营养餐记得吃。

对了，听说城里有个当红明星会来咱们这儿取材，没准我们可以凑凑热闹——前提是你把功课都学完了。”

说完，老爸关上了房门，和往常一样出门上班。

只是电报就没有象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去自学了。

他完全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