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逢山等老罗叔儿子送快递过来时,兜里手机也突然响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凯哥名字。
逢山朝旁边走开几步,确保周围不会太嘈杂后,按下接听键。
“兄弟,在哪呢?”电话那头,凯哥声音依旧洪亮,带着一股熟悉热情。
“我在以前开的小饭馆这边转转,有事?”逢山语气平静,眼神却下意识又扫一眼周围早已面目全非的地方。
“晚上给你接风,苏哥知道你回国,特意从沪市赶过来,还有苏子文、许工资,你发个定位,我派车过去接你,小花他们我安排人去接。”
凯哥显然是精心安排好这场接风宴。
逢山心里清楚,从见面开始,凯哥说要给他接风已经说了好几回。
如果再拒绝,会显得自己不懂事。
于是,逢山微微叹口气,只能答应下来。
“知道了,回头给你发地址。”逢山说完,便挂断电话。
翻出微信给凯哥发个定位。
这时,不远处公园小道上出现一个神色匆匆中年人,怀里抱着一个黑色袋子,从外观上看,袋子的体积还不小。
中年人快步走进花园,目光急切四处张望,象是在查找什么人。
当看到站在一旁的老罗叔时,立刻加快脚步,朝着这边跑过来。
脸上带着不理解和埋怨,说道,“爹,你没事瞎跑什么,这快递都放好几年了,还留着干嘛!”
“你知道个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罗叔听到儿子埋怨,立刻瞪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悦,颤巍巍抬起颤斗的手,指向站在一旁的逢山,大声说道,“给小逢,这是人家的东西!”
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透着坚定。
逢山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微微向前走一步,脸上带着感激笑容,说道。
“老罗叔,谢谢您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帮我留着。”
这时,不远处出现一个神色匆匆的中年人,怀里抱着一个黑色袋子,看样子还不小。
中年人快步走进花园,四处张望,看到老罗叔后快步跑过来,埋怨道。
“爹,你没事瞎跑什么,我看这快递都放几年了,还留着干嘛!”
“你知道个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罗叔瞪了一眼中年人,颤巍巍抬起颤斗的手,指向逢山,“给小逢,这是人家的东西!”
小逢?
逢山?
中年人抱着快递的手骤然收紧,黑色包装袋发出细微摩擦声。
先是一愣,嘴里重复这个名字。
连忙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逢山身上。
当年那件事在海城市闹得沸沸扬扬,动静极大,好几条人命都没了。
中年人清楚记得。
听说这个逢山当时差点就被拉去吃花生米,后来经过一系列审理,才改判为十年有期徒刑。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罗哥。”逢山声音带着一丝熟悉亲昵曾经在开小饭馆时,只要店里没客人,附近商铺老板伙计们,就会坐在一起喝喝小酒,吹吹牛逼,眼前这个中年人,也经常参与。
“啊,哎”
中年人听到逢山称呼,微微顿一下,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自光闪铄几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紧接着,象是想起什么事情,连忙开口说道,“小逢,什么时候出来的?对了,这是你的包裹。”
说完,包裹在手中就象个烫手洋芋,忙不迭将包裹递给逢山,动作有些慌乱。
递完包裹后,又下意识把手在裤腿上擦了几下,象是手上沾了不干净东西。
见到这一幕,逢山嘴角自嘲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然嘲笑。
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目光投向手中包裹。
上面快递面单早已失去原本模样,岁月侵蚀让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然而,逢山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红姐的名字。
再看发货厂家,上面写看云裳衣。
逢山心中揣测,应该是红姐买的衣服之类的吧,
就在逢山检查包裹的时候,一旁老罗叔对着儿子破口大骂。
“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老罗叔拄拐杖的手剧烈颤斗,浑浊眼珠几乎要从眼框里凸出来,枯枝般的手指直戳儿子鼻尖,“人家小逢当年多照顾咱家超市,附近混混都不敢上门收钱,给咱家省了多少麻烦。现在倒好,人站你面前都不认识了?”
老罗叔越说越激动,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布满老年斑的脖颈青筋暴起。
中年人涨红着脸往后缩了半步,偷瞄眼逢山,压低声音嘟囊,“爹,他是杀人犯”
话音未落,老罗叔拐杖“咚”的砸在地上。
被儿子气的差点又脑梗,身体抖的越发严重。
“小逢为啥杀人你心里没数,那几个小王八蛋就该死,死了也活该。”
寒风从枝头卷起几片枯叶,在三人之间打着旋儿。
逢山望着包裹上晕染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岁月痕迹。
这些年在狱中。
早已习惯铁窗外那些带看嫌恶的目光。
此刻中年人话像根钝针。
轻轻戳在早已结的伤口上,泛起点点微痛,却不再有当年的锥心刺骨。
人家又没说错,自己本来就是杀人犯。
逢山抱着包裹,指尖触到里面柔软轮廓。
却被老罗叔父子的争吵搅得心烦意乱。
不愿因自己让这对父子失了和气,便勉强扯出个笑容,轻声说,“老罗叔,罗哥,我得走了。”
“不行!”老罗叔拄着拐杖向前跟跪半步,浑浊眼珠瞪得浑圆,“当年你开饭馆,照顾我生意,现在好不容见面哪能说走就走?”
老人枯枝般的手死死拽住逢山骼膊,“走,去我家坐坐,咱说也得喝一杯!”
“喝什么喝!”中年人气得直脚,“上次偷喝药酒犯了脑梗,现在走路都打飘,还喝!”
说完转头冲逢山使眼色,语气却软下来,“小逢,不是赶你,我爹这身子:
逢山望着老罗叔涨红的脸,再看中年人焦虑神情,哭笑不得掏出手机,“老罗叔,我晚上真有要紧事,这:”
“能有啥要紧事!”老罗叔扯着嗓子打断,“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去家里吃口热乎饭,认个门!”老人突然压低声音,布满皱纹的脸凑近逢山,“我儿子现在是大公司经理,让他给你找个活计,好岁能安顿下来::::
老罗叔死活拉着逢山不让走,还让儿子帮忙给找工作。
仁义做到这份上,够了!
中年人苦笑摇头。
自己不过是公司市场部的小经理,平日里连见到保安都得客气两句,更何况要给个有犯罪前科的人安排工作?
但看到老爹倔强模样,想起这些年老人总念叻逢是个好孩子,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
“是啊,小逢,不管工作成不成,吃顿便饭。”
“真不了,晚上已经约好,等会车就来了!”逢山第三次抽回手,趴在肩膀上可乐不安扭动身体。
老罗叔也是铁了心,往身后花坛上一坐,拐杖横在身前,“好,那行,我等车来接你,你这孩子,跟以前一样倔。”
暮色渐浓,公园里广场舞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路灯亮起,只剩下零星散步人群。
逢山怀里的可乐又蜷成一团,毛茸茸脑袋搭在手臂上打盹。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一串陌生号码。
“喂?”逢山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带着职业性笑意的男声,“你好逢先生,张总让我过来接你,我现在就在定位小公园路边,请问你到了吗。
“我就在小公园,你稍等!”逢山挂断电话,看着老罗叔,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不舍,“接我的车到了,抽空我再来看您老。”
老罗叔颤巍巍撑看拐杖站起来。
枯瘦手掌拍了拍逢山肩膀,力道轻得象片落叶。
“去吧,去吧!哎,见一面少一面。”老罗叔偻着背,颤巍巍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帐然若失。
白发在晚风里凌乱,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一旁中年人下意识抬眼望向路边。
路边不知何时停了辆亮奔驰商务车,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冽光泽。
身着笔挺西装的司机站在车门旁,双手交叠垂在身前,站姿笔直如松,透着股说不出的专业。
中年人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不禁暗暗咂舌。
这车该不是来接逢山的吧!
要知道在海城市,奔驰商务车这种级别的座驾可不常见。
能拥有的人物,非富即贵。
逢山最后一次握住老罗叔布满老茧的手,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象极当年递啤酒瓶时的温度。
抱着包裹,怀里可乐“喵鸣”叫了一声,尾巴轻轻扫过老人手背。
走出小公园时,西装司机早已躬身拉开车门,皮革座椅的冷香混着车载香氛扑面而来。
逢山弯腰坐进车内,馀光警见老罗叔还站在路灯下,楼身影被拉得很长,像座凝固雕塑。
奔驰商务车平稳激活,车轮碾过枯叶发出细碎声响。
中年人盯着渐渐远去的尾灯,眼神里满是震惊疑惑。
“看到没有?”老罗叔拐杖重重在地上,震落几片悬在枝头枯叶,“别看你是个经理,可在看人眼力劲上,你小子还差的远。小逢这种人,不管遭啥难关,照样能站起来。”
老人声音突然哽咽,浑浊眼珠泛起欣慰水光,“两个好孩子,可惜了!”
夜风卷起中年人西装下摆,望着马路尽头消失车影,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错失了什么重要东西。
暮色为海天交界处镀上鎏金。
碧海国际大酒店。
海城市最高档的酒店,坐落在海滨边,它不仅是海城市地标,更是往来各界精英、名流光顾的不二之选。
当暮色在玻璃幕墙折射出粼粼碎光,宛如镶崁在海岸在线的巨型棱镜。
大理石门廊前豪车川流不息,身着制服的门童躬身迎送宾客,空气中浮动着昂贵香水与海盐交织的气息。
此时,张凯、苏阳、苏子文、许大少四人站在酒店门口。
“凯哥,舅舅,逢哥最讨厌你们搞这种人情往来,不就是吃个饭。”苏子文揉着眼睛打个悠长哈欠,后槽牙都快露出来。
说话时嗓音还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昨晚在新加坡酒吧疯到凌晨,飞机落连酒店都没回,直接被拽到酒店,现在困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你知道个屁,也就是老苏家祖坟冒烟,让你跟逢山认识,你个臭小子还不知道珍惜。”
苏阳抬起手,动作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焦躁。
望着外甥头查脑的模样,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想给他一巴掌。
苏子文身上皱巴巴卫衣上还沾着细碎亮片,不用想就知道是在酒吧疯玩留下的战绩。
夜风卷起苏子文凌乱刘海,嘟囊着抬手往下压了压。
“不就是吃顿饭,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话音未落。
苏阳终于忍不住,一记暴栗敲在他脑门上,疼得苏子文直跳脚。
“混帐玩意,当年带你去阿拉斯加打猎,要不是逢山出手,你早被那头棕熊咬死了,
这人情得记住!”
苏阳无奈头疼的看一眼亲外甥。
虽说从小父母离婚,跟着妹妹回了娘家,还改了姓。
苏阳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养。
带他去阿拉斯加散散心,谁能想到认识个挺有意思的人。
刚开始以为逢山就是个小地主,可后来一了解,才发现这人不得了。
人脉相当广。
望着外甥漫不经心模样,苏阳心底泛起一阵复杂情绪。
谁能想到,通过逢山这条线,
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傻外甥,竟和许大少成了称兄道弟的朋友。
旁人只道许大少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却不知随手一个电话。
就让新加坡那边卡住自家公司数月的合作项目峰回路转。
几千万损失瞬间消弹于无形这份能量,连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苏阳都暗自心惊。
可要不是看在逢山面子,人家许大少能搭理外甥?
就这个电话,别说出门接逢山,就算敲锣打鼓自己也愿意。
看着侄子还跟迷糊蛋一样。
苏阳莫名生出一股嫉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