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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景顺帝:好 好 好啊!

兵败如山倒,战场形势变化万千,上一秒还未分明,下一刻已见明朗。

失去了斗志的士兵,还不如到处乱拱的猪,

弓兵营的战士们,握著手里的武器,冲开了拒马,衝上了战场。

狗剩子步子迈的飞快,天天早上负重拉练十里地,让他有著充沛的体力,不片刻就追上了一个老营兵,端著枪朝著对方后心就扎了上去,快、准、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他捅了个透心凉,

前面的老营兵就扑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战友也和他一般,相互掩护配合著,追击著敌人。

不只是他们,就连新兵、辅兵也都握著腰刀追了上来。

驼山的炼钢作坊生產的钢铁,足以满足弓兵营所有人的武器配给。即便是这些新兵、辅兵,在如今打顺风仗的时候,也是振奋无比!

现在的贼兵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个会跑的银子,只要割掉他们的脑袋,就是白的银子进帐。

一刀刀砍下去,钢刀都卷了刃。

当血液喷溅,生命凋零,他们的世界也被染红,像是一块火中淬炼的熟铁,在这杀人的战场上,快速的淬炼成钢。

狗剩子正格开一个老营兵回首砍来的腰刀,旁边战友李大壮已经一枪刺入了贼兵的胸口。

然后用脚一端,贼兵就扑倒在了地上,经过艰难的呼吸几口后,就咽了气。

两人朝著隆隆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就见到不远处衝出一支骑兵部队,正持著长柄的直刀,衝进了贼军之中收割:“跪地不杀!”

大声的呵斥中,大量被嚇破了胆的贼军、流民兵,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跪在了地上。

徵召的民夫立即拿著绳子跑上去,將这些俘虏端翻在地,绑的结结实实。

另一边,胡常山早已经带著暗卫到了河湾战场,刚刚那一片“没良心炮”就是他们放的。此时翻身上马,一百多骑浩浩荡荡的就朝著贼寇主將所在的高坡而去。

高坡上,此时包含传令兵、斩龙队、亲兵等,总共二百来人。

“將军,我们撤往河南,与大將军匯合!”

陈洪见到官军杀来,拉住了还没缓过神来的孙义玖。

耗材的死,他无动於衷。这些就是裹挟而来的百姓,本就没有战斗力,只是当做他们背包的“牲畜”一样使用。

流民的死,他毫不在意。本就是用来壮壮声势,打打顺风仗的存在,他也不指望这些拿著树棍、镐头上战场的流民兵能打出什么战果,打没了短短一两个月就能再拉起来一批。

但老营的死,他濒临崩溃。这是他的立身之本,是费了大量钱財、精力、时间打造出来的能打的精锐。

这一场仗,变化太快,他没打明白,也没看懂。

但他知道,手里的老营没了,他即便去河南与叔叔孙鸿山匯合了,也已经失去了话语权。曾经的豪言壮志,都转眼云烟。

“他们绝不是张燕青部,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被陈洪拉著,他还在想著,自己这次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敌人。

“將军!战场已不可为,当以保住有用之身为重!”

陈洪抓住孙义玖的腰,用了一股巧劲,就將其扔上了马背,接著他也跳了上去。

“等一下!”

孙义玖大声喊道:“传令兵,立即去通知各哨官,收拢老营!

陈洪,把你斩龙队的人也派去,老营的兵能收拢多少是多少,收拢之后立即去铜山五里峰匯合!”

老营还有几百人,这几百人如果最终能在五里峰匯合,也会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他说完,陈洪朝著斩龙队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隨意挑选了一条远离伍仁县方向的道路,一夹马腹狂奔而去。

身后四十多个亲兵,也翻身上马紧紧跟上。

传令兵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功夫,果断骑马开溜。战场已经纷乱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往前冲无异於送死。

斩龙队的人自然也不会执行孙义玖的命令,而是各自散开,直接朝著铜山方向而去。

胡常山已经带人狂奔而来。

“追贼寇主將!”

胡常山紧咬著敌军。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太阳渐渐沉入了地平线以下。

战场上,成千上万的俘虏让县里的绳子都变得紧俏。这些俘虏都被赤手空拳的驱赶到一个固定的区域蹲著。

“爷,腿蹲麻了,能坐坐吗?”

躲在排水沟里的张大山也被抓了起来,此时碘著脸问旁边端著燧发枪的狗剩子。

大刘也汕笑著:“蹲著俺想拉屎。”

狗剩子警了他一眼,刺刀有意无意的对准了他们:“老实点,別乱动,想拉拉裤里!”

眼看著天黑,怕这些俘虏摸黑逃跑,周围燃起了大量的火把。

从城里又紧急调运来了一批绳子,將所有人串联著捆在了一起。

另一边,胡常山一路紧咬著追到了铜山附近。

却发现了岔路口,这里两边都有马蹄印,显然贼寇分头逃跑了。

这个时候如果分头追击,想到贼寇之中还有高手,他明显有些犹豫。

但想到敌人主將这样逃掉又实在不甘心,还是分兵追击而去。

而在一侧的山壁上,陈洪看著兵分两路追去的官兵,悄然鬆了口气。

如果和那个官军高手,以及这些骑兵对上,他有把握自已退走,却没把握护住孙义玖一起逃走。

他手指往前一戳,就扎进了坚硬的岩石之中,数十米高的石壁,在他的手下和豆腐没什么区別背著孙义玖,像是一只猿猴似的,快速的登顶。

只是登顶之后,陈洪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盯著不远处的一个站立的狗熊。

黑影往悬崖这边走了几步,两人看清楚,这並非是狗熊,而是一个壮硕的像狗熊一样的男人。

“孙將军,去到老爷面前谢罪吧。

来人说道。

“你是什么人?”

孙义玖盯著眼前之人,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来伍仁县,还不知道伍仁县是谁的地方吗?”

来人活动了一下脖子,筋骨发力发出“啪”声响。

“將军,你在此地呆著,我去试试他的深浅。”

陈洪说道。

“注意安全!”

一向性格暴戾的孙义玖,此时难得的温和嘱咐道。

“谢將军。”

陈洪说罢,脚尖紧紧的扣住地面,当他大腿绷紧用力的时候,鞋底都被巨大的发力摩擦而碎裂,皮肤汗毛炸起,感受著身周微弱的风流动。 此刻,他陷入了一个绝妙的境界,周围任何人的任何活动,凡是激起一丝一毫的空气流动,都能被他清晰的感知到,便是蚊虫振翅所带动的气流、发出的声音,都能被他清晰的捕捉,便是周围的时间,都仿佛变得迟缓了下来。

他袖中青蛇鞭已经划出,鞭尾上一截在月色下闪烁著金属光泽,堪比出膛子弹,朝著那个男人扎了过去。

“呼!”

风声乍起。

他看到来人忽然抬起了右臂,猛蹬左腿,朝著自己衝来。

没有任何技巧,这样傻大黑粗的攻击,让他有点看不上。

“膨!”

铁环碰撞声中,对方的袖口破碎像是蝴蝶一样纷飞。

一声接著一声的碰撞,每一次碰撞对方的拳速就更快一分,像是飞弹的末端加速一样,以出人意料的速度,不但直接撕开了鞭影,更是一拳打在了陈洪的胸口上。

陈洪胸前的筋肉骨膜绷紧的像是一块铁。

“咚”的一声,就被砸飞出去,落地又弹起,最后撞在一块巨石上才停下。

“你

陈洪想要坐起,却吐出一口血,夹杂著破碎的內臟。

对方的拳速太诡异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拳术!

对方的拳也太重了,不像是人,像是一座山碾压下来。

宗师!”

他说完,再也压不住体內造反的气血,一阵翻涌,再次喷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葛绒走到孙义玖身旁,像是抓小鸡一样抓住了他。

紧接著,孙义玖就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顛簸的眩晕,云山雾绕之间就已经下了山。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

骑兵分成小队,沿著官道,围绕著伍仁县河东四乡到处转了一圈,又斩杀、俘虏了数百昨晚逃出去的贼寇。失去秩序的溃兵是很可怕的,但昨日县衙就已经派人到了乡里通知下去,並由里长,

保长动员村里的男人进行自保,各个村子明火执仗,倒是嚇得溃军不敢靠近村子。

很快,安青天率兵大败贼寇,“伍仁县安全了”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全县。

安青天再次保护了伍仁县的百姓。

伍仁县顿时沸腾起来。

“杀敌2442人,俘虏14226人,共歼敌一万七千人上下,俘获战马400余匹,俘虏敌军主將的孙义玖。”

“弓兵营,正兵牺牲11人,受伤42人,其中重伤17人。新兵、辅兵受伤102人,重伤9人。”

回到县衙的安昕,一早就拿到了统计数据,

当上万俘虏被绳子捆著,用大船运过洛河,出现在西城门外的时候,伍仁县万人空巷,对著弓兵营的士兵高声欢呼。

今日早上,从洛河过来的船只,已经將铜山县的消息带了过来。

相比铜山县的惨状,伍仁县的百姓更直观的明白了“安青天”的含金量。

一连数日,俘虏营內都在接受审判。

苦力蚁附贼寇,虽然有罪,但念在其非本意,有情可原,由伍仁县负责徵调船只送回铜山县。

如此,被弓兵营打死了上千人的苦力,怀揣著对於皖北贼军的恨意,和对於伍仁县感恩戴德的恩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流民兵则是蚁附流寇之人,罪不可恕,但县里也关不下这么多人,这些流寇也没钱交赎罪银,

一直圈禁著既浪费人力,也浪费粮食,如何处理一时也成了难题。

与此同时,一纸奏摺也在抵达府衙、布政使司后,被四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

这一日,一年到头也鲜少上朝的景顺帝,难得的召开了朝会。

也不是他愿意上朝,而是巨贼孙鸿山进入河南以后,快速糜烂数府,当地卫所军不堪一击。

而且,由坐寇转为流寇的孙鸿山部,打发越发刁钻,到了地方就烧杀抢掠,抢完了立即救走,

一旦被余家军追上,就断尾求生,捨弃部分被他们裹挟的难民扔在营地吸引官军注意力,主力则携著流民兵、部分流民跑掉了。

这让追击的余家军也苦不堪言。

在燕州省,此时也出现了零星的反贼,与官军反覆拉扯,大有成势的意思。

就在景顺帝想要调动部分边军入內地剿贼的时候,北方的韃子却又因为去年底彻底关闭了边塞互市而蠢蠢欲动,不断挑畔,时常突破边境线,进入边睡乡村烧杀劫掠。

“夏吉,给朕说说,你这一张网什么时候能织成?再等下去,中原大地,就要尸骸遍野、生灵涂炭了!”

景顺帝高坐龙椅之上,声音透过殿宇仿佛获得了扩大,在殿內群臣的耳边响起。

“陛下,臣调集陕西边军、安阳军、隨远军、山西江府军,以及吴州余家军,总共十二万兵力,如今不断將皖北流寇逼入颖川,不用三个月时间,就能將皖北流寇围杀在颖川!”

夏吉出列以后,鏗鏘有力的说道。

“三个月!我记得就在半个月前,夏尚书的嘴里说的还是一个月,现在怎么又变成三个月了呢?

夏尚书真的有信心成功剿贼吗?”

胡泰出列,高声说道:“陛下,为了剿贼,户部今年已经支出近二百万两白银,效果如何如今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却还停留在夏吉的嘴上。

吴山贼军没有灭掉,如今与反贼孙鸿山合流,反而越发壮大!”

徐观湘站在胡广文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因为救疫成功,快速恢復了漕运,他回京以后,迅速起復,入阁成为次辅,在朝堂上地位仅在胡广文之下。只是多年不在朝堂,一些旧故转投了新旧两党,如今手下可用之人很少,在朝堂无人呼应,倒是落了下乘,这也让他如泥塑菩萨似的,轻易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见著胡党和新党你一言我一语,不断交锋,甚至骂起脏话,他忍不住摇摇头。

朝政艰难,这群虫还只顾著党爭,再这样下去,大燕朝迟早要完啊!

景顺帝似乎也厌烦了朝堂上互相攻计的气氛:“够了!”

他大喝一身,似乎是因为动了气,连续咳嗽了几声,旁边太监连忙送上温水。

“时局动盪,民不聊生,尔等尚有力气居於朝堂之上吠吠狂言,却无一人能为君解忧。朝廷养著你们,是为了吃乾饭的吗!

朕不明白,朕接手朝局时,那时群贤毕至,眾正盈朝,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短短十六年之后,怎么就无一人能扛大事、干实事·····”

景顺帝是有感而发,在那一批忠正老臣之后,现在朝堂上这些人户位素餐,越来越不干正事儿了,连他都不能在后宫安心修道,只能来处理这些烂摊子!

这也是他在觉察时局艰难以后,召回徐观湘的原因。

朝堂上,现在就缺干事的人,他希望通过徐观湘,给两党之外再添一股势力,打破现有的平衡,再寻找一个更稳定的平衡点。

他看向徐观湘,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大殿之外一声急报传来。

大伴閆敬忠看向他,他点了点头。

閆敬忠挺胸抬头,高声喊道:“宣!”

很快,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將一纸急报送入阶下太监手里,太监检查过后又送到大伴閆敬忠手中,大伴转呈给了景顺帝。

群臣好奇的盯著那一道摺子,不知是什么紧急消息。

却见得景顺帝刚刚还怒容满面的表情,在看完以后迅速变得兴奋起来,手重重的拍在龙椅上,

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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