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这群少年少女们共享完残余的食物后，愉快地玩乐了许久，孩子们便是沉沉地睡去了。

当然，除了一个人，那便是吃饱了“百家饭”的冥羽。

少年坐在石头堆砌的简易“宿舍”门前，正望着星星发呆。

冥羽从来没有体验过，原来，当身上疼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睡觉，那是根本睡不着的。

疼，很疼，钻心的疼。

借助着微弱的月光，男孩望着自己那对儿被锻造锤震破了皮的稚嫩小手，以及那足足肿胀了一圈的手腕。

可能在他还沉浸于锻造时没能注意这些，可等到夜深人静，一切归于沉寂以后，这源源不断疼痛，便使得他难以入睡，这才出来散散心。

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精密的称重仪，但冥羽完全可以保证，蓝婆婆随手拿起的那对儿沉银锻造锤，远远超出了千斤之重。

不然，有着变异天赋，却仅仅挥动了一百多下锤子的自己又怎会力竭到难以自理呢？

“果然是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正在男孩望着星星发呆，默默忍受痛苦的同时，一个严厉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你要知道，夜不归宿，这也是教规里禁止的！”

透过昏暗的月光，一张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面庞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不正是早上臭骂完林檎三人，还带着自己去见蓝婆婆的那个中年邪魂师吗？

“你们圣灵教的破规矩倒是挺多的”

白了来者一眼，对于这个家伙，冥羽的印象并不好。

“哼！”中年邪魂师同样冷哼了一声，随手丢来一个瓶子，“拿回去涂抹在伤口上，不然，明天你的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冥羽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药膏模样的东西，包装精致，想必效果也不会差。

“谢了”拱了拱手，男孩正欲离去，却被中年人给叫下了。

“我叫柳恩，你今天，应该是去见蓝婆婆了吧”中年邪魂师有些不情不愿地坐在男孩身边。

从冥羽那肿胀的双臂看来，那个在圣灵教里地位不低的蓝婆婆，的的确确是传授给了他一些锻造的知识。

而在得到了男孩的点头肯定后，柳恩便是继续说道。

“小不点，我们都很讨厌你，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对蓝婆婆好一点，毕竟，她老人家，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些，突然发问道。

“你知道，我们邪魂师为什么只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窝憋在这茫茫大海的一隅小岛上吗？”

“曾经的我们，曾经的圣灵教，也是辉煌过的啊”

柳恩的眼神变得湿润了些，目光空洞的他，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的故事。

是的，圣灵教，早在万年之前，还一度成为过日月帝国的护国神教，哪怕是改朝换代以后，它在这片斗罗大陆上的影响力也是难以忽视的。

当然，近代以来，在日月联邦的管控之下，这个邪魂师宗门收敛了不少，可仍旧是有不少的麻烦找上门。

“我们曾经都是蓝婆婆的弟子，但在我加入这个圣灵教大家庭后不久，蓝婆婆的丈夫便是被史莱克学院的人给诛杀了”

“你要知道，他只是一个为邪魂师打造斗铠的高级锻造师，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软蛋！更别提伤人”

“只是因为他为我们的冥帝大人重塑了更为强大的三字斗铠他就登上了史莱克学院，以及唐门的死亡名单！”

“我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因为我们的武魂与他人不同，就要受到歧视，受到监禁，甚至是诛杀吗！”

柳恩握紧的拳头嘣嘣作响，曾经六岁的他，其实还因为自己与众不同的武魂就蹲了几年的少管所。

而若不是圣灵教的诸位们在暗中出手调解，恐怕刚刚觉醒武魂的他就要因为自己的“邪恶武魂”而监禁一辈子，甚至是被秘密处决了！

可哪怕是加入了圣灵教，他们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

印象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史莱克监察团的人上门调查，部分邪魂师做的恶，竟让他们这群无辜的小邪魂师承担了全部的结果。

“那一年，史莱克监察团里，一个名叫蔡月儿的疯女人找上了门，与蓝婆婆起了冲突，而她的手下们，对婆婆的弟子们动手了”

“我运气还算好，在那一场战斗中勉强活了下来，但蓝婆婆受了很严重的伤”

“至于我的其他同门们，几乎都死在了婆婆的面前”

“而后面，那场事件愈演愈烈，几乎引起了圣灵教与史莱克学院的全面战争”

说道这儿，柳恩顿住了。

事实上，那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史莱克学院一边倒的屠杀

如若不是那一年，尚且闭关的魔皇释放投影击溃了史莱克学院派来的强者，并救下了诸位圣灵教高层的性命。

恐怕收留各路邪魂师的圣灵教，早就要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了

哪怕是在冥羽的印象里，在原著之中，这个邪魂师宗门也是厚积薄发，直到中后期才进行他们疯狂的报复计划。

——毁灭了史莱克学院，甚至还要勾搭深渊位面，报复整个世界。

“怪不得我叫她老师的时候，婆婆会伤心啊”

联想到这里，身体孱弱的蓝婆婆与自己一样作为魔皇仆从，并照顾她的女儿蓝佛子的生活起居，一切的一切仿佛也就说得通了。

“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我们邪魂师开脱！”柳恩仍旧愤愤地说着，似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很清楚，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没资格为所有邪魂师洗白，更没资格为圣灵教开脱。

是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在那件事之后，他也的确杀了不少的人，其中也不乏无辜的存在。

“我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我们生来就要被歧视，就要被杀死？连唯一的归宿也要被剿灭？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连那些没有做过恶的小邪魂师，那些无辜的孩子们也有错吗？”

“他们究竟哪里错了？难道只是因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武魂吗？”

“柳恩长老！”

在倾听了中年邪魂师的情绪发泄后，一向不太喜欢他的冥羽终于是开口了。

“谁都没有做错”

“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男孩冷冷地盯着中年人的眼睛，语气平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