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斑鱼铺在鲜青椒上蒸了八分钟，掀开盖子那股麻劲儿直衝脑门，可鱼肉一入口，又带著股柠檬似的清爽，麻得人眯眼，又忍不住再夹一筷子。

黑松露和牛塔是压轴的热菜——澳洲9和牛粒裹著云州黑松露碎，用迷你铸铁塔锅端上来，服务员揭开盖子的瞬间，“滋啦”一声响，肉香混著菌香像炸弹似的炸开，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香气。

清汤松茸狮子头最后上桌，猪前腿肉手工剁的茸，掺著鲜松茸丁，文火燉了三小时。

汤麵只漂著几粒枸杞，可舀一勺尝，鲜得人舌头都要化开，甜丝丝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最后端上来的是手工豆面糍粑——安洛县老井水磨的黄豆粉裹著现捣的糍粑，蘸著玫瑰红汁，咬一口糯嘰嘰的，红汁混著豆香，还带著点若有若无的香。

韩默亲自执壶，给每人斟了浅浅一盏，酒液倒入杯中时，泛著琥珀色的光。

“尝尝。”韩默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我让酒厂调的，用云州本地的老粮，加了点松露汁提香。

陈永斯接过酒杯，凑近闻了闻，眉头一挑：“有松露香？小韩总的酒厂，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韩默没接话，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液入喉，醇厚中带著点松露特有的鲜香，后劲却不大，像是被温水泡过的烈火，烧得人舒服。

包厢里的谈笑声渐渐高了，刚才会议室里的那点火药味儿，早被这满桌的菜香和酒香冲得七七八八。

眾人酒足饭饱后，登上了中巴，准备返归云洛酒业，各回各家。

考斯特中巴碾过隱庐酒店门口减速带时，韩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瞥了眼窗外——隱庐酒店的招牌在响午的阳光里晃成一片刺眼的白，表面镀的那层金漆反著光，倒像是涂了层劣质包浆，廉价又扎眼。

韩默紧接著闭目养神，车厢中的云洛酒业各位股东们，酒足饭饱后，不少人喝得也有些高，一时之间车厢內有些安静。

“各位老板，云洛酒业到了。”司机老张的声音打断了车厢里的安静。

车门一开，热浪裹著汽车尾气劈头盖脸灌进来，混著刚才饭局上残留的酒香，熏得人脑壳发胀。

韩默慢悠悠把刚才不小心从酒店带出来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纸巾擦过垃圾桶边缘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给这趟饭局画了个潦草的句號。

抬眼扫了扫陆续下车的股东们——陈永斯正跟林蔚然勾著肩膀，两人脑袋凑一块儿，活像俩刚喝完酒的老伙计，也不知道在嘀咕啥；徐强搀著赵德胜往外走，嘴里还嘟囔著“回头让厨子把那道醋鱼的做法抄一份”，赵德胜眯著眼点头，嘴角还掛著点没擦乾净的油光。

韩默跟眾人一一道別，接著才慢吞吞抬手招了招：“许总。”

云洛酒业总经理许鹏小跑著过来，额角还掛著细汗，西装后背湿了一大片，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韩总，您是要回云州，还是先在安洛县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你安排个司机，”韩默扯了扯领口，红旗轿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噠”声，“开我的车送我回默控科技。”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韩默起码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好的，韩总！”许鹏点头哈腰，转身就去安排了。

没多长时间，便有一位年龄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被安排过来帮韩默开车。 这司机穿著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肌肉线条清晰，一看就是常年握方向盘的手。

韩默拉开车门，红旗轿车內饰的皮革味混著淡淡的松木香飘出来，比考斯特里那股子混杂著汗臭和酒气的味道强了不知多少倍。

一屁股坐进副驾座位，韩默顺手把西装外套扔在后座，拍了拍座椅：“走吧。”

红旗轿车窜出去的瞬间，后视镜里许鹏的身影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个小黑点。

韩默扯鬆了领带，把空调温度调低两度，风对著脸直吹，总算把刚才饭局上那股子油腻味儿吹散了些。

车速提到八十码，窗外的云洛酒业写字楼逐渐被甩在身后。

韩默眯著眼打量窗外——这片园区他闭著眼都能数出有几栋楼，哪栋是发酵车间，哪栋是包装车间，哪栋是藏著財务部的破楼，哪栋楼里还藏著几个整天琢磨著怎么从自己手里抠钱的小股东。

红旗轿车离开园区，车流量渐渐大了起来。

司机开车很稳，稳得韩默都想把他挖过来当私人司机——方向盘打得稳，剎车踩得柔，连变道都跟抹了油似的顺滑。

车窗外的云州cbd逐渐清晰——玻璃幕墙的高楼扎堆杵著，在阳光下反射著冷冰冰的光。

红旗轿车缓缓驶进默控写字楼地下停车区。

这里的灯光比外面暗，空气里飘著淡淡的机油味和汽车皮革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商务气息。

韩默指挥司机將轿车停在自己专属的车位上。

车位两边空落落的，除了韩默的红旗轿车以外，没有一辆小车敢停在这里——不是不想，是根本不敢。

就算真有不长眼的，也很快会有监控室的保安前来通知车主开走，顺便挨一顿训。

韩默走进老板专属停车位旁边的电梯。

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指示灯亮起，电梯平稳上升，很快便带著韩默，来到了二十二层董事长办公区。

韩默隨后走出到办公区中。

“韩总。”

正在工位上偷摸玩手机的李巧，眼尖地发现了韩默，问候声迅速响起。

韩默没接话，只是微微頷首，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推开办公室实木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混著皮质沙发和雪松木的味道。

韩默走进办公室，一屁股把自己摔进那张义大利进口的真皮座椅里。

椅背往后调了三十度，韩默半躺在上面，懒散地伸了个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