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死死地盯着画面。
【你在担心他们吗?】
【很简单,只要你妥协。】
陈默无视抛的劝导,整理着思路。
变成了黑的色彩,不再是色彩,也就失去了色彩本身的污染性质。
所以,色彩是模因,那么黑是有效对抗它的逆模因?
想通这些后,陈默思考了片刻,然后毅然放弃了全部防御!
史莱姆污染不再加速蔓延,它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黑”,让它离开“犬”。
【你终于肯添加了,也好,为我省去不少力量。】
无数的色彩线条冲击着陈默的身体,他没什么任何痛感,只是精神却逐渐混沌起来。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象是有一层轻纱在眼前肆意飘舞,入眼所见的所有物体轮廓都开始扭曲变形,原本笔直的彩色线条如灵动蛇开始豌游走。
周围的一切象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以一种奇异而狂乱的节奏旋转着。
陈默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这混乱的空间中拉伸,折叠。
色彩们陷入了一场疯狂的狂欢,欢迎新成员的添加,红与绿激烈地碰撞,紫与黄互相交织,它们扭曲在一起,化为一团五彩斑烂的大火,逐渐将陈默吞没。
陈犬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身体。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彩色的,每个色彩之间互相独立,边界又交融在一起。
仔细看去,双手由无数个彩色的“陈犬”组成,不断地扭曲着。
陈犬突然发现,这无序的色彩世界突然变得有序起来,所有他之前看不懂的内容,现在他都理解了。
他成为了色彩的一员。
这些色彩块重新组成了一间病房,病房的布局很眼熟,和之前关陈默的那一间的布局相同。
与之前那个房间不同的是,这里所有物件都象是乐高积木,由一个一个彩色的方块组合拼搭而成。
而且这里的颜色都是错误的。
桌子上的果篮里,放着紫色的苹果,橙色的香蕉,粉色的橙子,黄色的火龙果。
应该洁白的床铺是红色的,就好象某个人的血染红了它。
墙壁和地面被泼上了各种颜色。
就象是有个小孩,肆意用着不同颜色的积木,搭建出来的场景,多彩但不符合现实。
【陈犬,将色彩归位。】
陈犬微微抬起手,心中想着正确的颜色,房间瞬间解体,化为无数个细小的色彩积木,然后按照陈犬心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个搭建起来。
红色的苹果,橙色的橙子,黄色的香蕉,粉色的火龙果。
地面和墙壁重新用白色的积木拼搭,带颜色的积木则组合成了其他生活物件。
他走到病床前,床头上的标签上写着:陈犬。
“秩序恢复了。”
【你成功了。】
胡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欣赏的微笑看着陈犬。
“你成功了,之后我再也用不着那些无用的游客了,你一个人足矣。”
“虽然我是胡磊,不是胡石,但胡石是原初的我,他成就了现在的我。”胡磊继续说,“我继承了他的所有记忆,继承了他的身体。他不想死,想要康复。”
“所以,我就诞生了,我满足了他的愿望,没有让他死,但是他却排斥成为怪物,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扭曲成非人的样子。”
“我终于又完成了这个任务。”
陈犬露出了讥笑:“你现在是什么?”
“我当然是人类。”胡磊回答。“我和胡石不一样,因为你添加,我现在变成了全新的人类。”
陈犬伸出手。
胡磊也伸出手,双方友好地握手,但随即,胡磊发现不对劲了,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股能量入侵,他的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
“胡磊,胡石都不重要,陈犬也不重要。”陈犬咧着嘴笑道。“你已经没用了,而我有用。”
胡磊瞬间溃散成一团无序的色彩,色彩中蕴含的每个信息都写着“陈犬”。
陈犬明白,他成功了。
现在的他可以看到乐园中的一切,肺泡乐园的海胆似的泡泡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无数的色彩开始往乐园中心的红心城堡收缩。
那些七彩的枝芽也开始回退,收缩成了黑色的尖刺,回到那个由无数金属立方体形成的聚合体之内。
红心城堡恢复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还幸存的人们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突然暴增的污染量,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控制中心,四楼。
躲在柜子里的冬梅和杜子安,尝试打开柜门,向外探头。
因为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身上穿着乐园特制的白色制服。
“已经没事了。”那人说,声音有些耳熟。
冬梅连忙绕到那人的面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陈默?”
这个人拥有着正常人类的身体,长着和陈默极为相似的脸,或者说这张脸正在从“胡磊”的长相迅速变化到“陈默”的样子。
“你错了,我是陈犬。”
“陈默?你在开玩笑吗?你怎么了!”冬梅顿时有些焦急,“你叫陈默,你是1114号诡船的船长候选人。”
“恩?”杜子安在旁边很是不解,“夏荷,你不会也被篡改了认知吧?他不叫陈默,他叫方卫平。”
但是冬梅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陈默!”
现在,陈犬的相貌已经和陈默几乎一样,但他的神态却完全不同。
冬梅记得,他会露出温和的笑,会和他们开心的吃饭,也会因焦急对他们大喊,会硬着头皮为她接生。
陈默是个狠人,面对敌人会一脸挣拧地怒下杀手,但也会对一地户体露出纠结和恶心的神情。
但面前这个人,什么感情都没有了,就象是一个冷冰冰的木偶。
她无法接受。
陈犬无视掉快要哭出来的冬梅,冷冰冰地说:
“鉴于你们和陈默之间的交情,我可以放你们走,不要再回来了。”
“我不相信!”
冬梅伸手扯着陈犬的衣服,想要看到脖子上的胶状物。
但他的脖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冬梅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