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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紫府迷梦,祸起萧墙

第200章 紫府迷梦,祸起萧墙

成国公府內,朱漆大门紧闭,府中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大堂之中,早已被精心布置成一处庄严的道场:

四角高悬黄幡,其上绣著八卦符文,隨风轻曳;地面以硃砂勾勒出繁复的七星北斗阵,每一颗星位皆燃著长明灯,火光摇曳间映得满堂煌煌。檀香繚绕,氮氬的烟气中隱约传来诵经之声,更添几分玄妙氛围。

阵中央,成国公朱纯臣身著絳紫国公袍服,玉带垂綬,正襟危坐。

他双目微闔,面容肃穆,仿佛与周遭阵法融为一体。

一位鹤髮童顏的道人手持青铜八卦镜,脚踏禹步,绕著星阵疾行。

其道袍广袖翻飞如云,口中咒诀低吟,时而以桃木剑点向虚空,剑锋过处竟有金光隱现。

忽听“铃铃”一阵清响,道人李玄白募然驻足,从袖中掏出一枚鎏金法铃摇动。

铃声未歇,他猛吸一口气,將早已含在口中的火油朝烛阵一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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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时烈焰腾空,化作一条丈余长的火龙,张牙舞爪直衝穹顶!

围观的僕从宾客孩然变色,有的跟跑后退,有的伏地惊呼:“真仙术也!”

火光渐熄时,李玄白已从怀中取出一方古旧龟甲,指节轻叩三下,將其掷入香炉残灰之中。

待龟甲裂纹显现,他凝神细观,忽抚掌大笑:

:“天枢映紫微,地脉承龙气一一此乃乾坤相济、

国运昌隆之兆!”

话音方落,堂外骤然风止云开,一束天光穿透窗,正落在朱纯臣肩头。

朱纯臣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精光闪烁,似有风云涌动。

他微微抬头,目光如炬,直直望向李玄白,沉声问道:“真人,本爵此番行正道,清君侧,是凶还是吉?”

李玄白拂尘一甩,朗声应道:“大吉!”

此言一出,朱纯臣紧绷的面容骤然舒展,嘴角扬起一抹深沉的笑意,仿佛胸中鬱结已久的浊气终於得以宣泄。

他长舒一口气,眼中野心昭然若揭。

道教自大明开国以来,便深受皇室推崇,几近国教。

嘉靖皇帝痴迷修道炼丹,成国公朱纯臣亦深受影响,对道门玄术深信不疑。

而眼前这位李玄白,更是名震京畿的“活神仙”,传闻他精通炼丹符咒,能占下吉凶,甚至可呼风唤雨、延年益寿。

今日亲眼见他喷火成龙、卜卦显兆,朱纯臣心中愈发篤信,此人確有通天之能!

有了李玄白的吉兆加持,朱纯臣顿觉胸中豪气翻涌,仿佛大业已近在哭尺。

他大手一挥,对身旁侍从道:“真人为我占卜,实属辛劳,这一百金,不成敬意。”

话音未落,两名锦衣僕从已恭敬捧上一方朱漆红盘,盘中整整齐齐码著十锭赤足金元宝,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繚乱。

饶是李玄白修道多年,自翊超然物外,此刻也不禁瞳孔微缩,呼吸为之一滯。

但他很快收敛神色,拂尘一甩,朗声笑道:“国公爷厚赐,贫道愧领了!”

言罢,他略一沉吟,隨即昂首吟道:

“紫气东来映玉堂,龙腾北斗兆禎祥。

他日功成登紫府,与君共醉九霄上!”

朱纯臣听罢,哈哈大笑,心中愈发畅快,仿佛那至高权柄,已触手可及。

就在这满堂喝彩、眾人尚沉浸在火龙腾空的震撼之际,成国公府管事却跌跌撞撞地闯入堂中,

脸色煞白,额角渗汗,连礼数都顾不得周全,径直衝到朱纯臣面前,颤声道:“公爷,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

朱纯臣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慌什么!说清楚!”

管事咽了口睡沫,压低声音急报:“定国公府的眼线刚刚逃回来报信,说是京营兵马突然出动,已將定国公府团团围住!”

“什么?!” 朱纯臣猛地紧座椅扶手,指节发白。

他心中惊疑不定,莫非是徐希皋那个废物行事不密,竟將密谋之事泄露了?

他强压怒意,追问道:“武安侯府和怀寧侯府可有动静?”

管事摇头如拨浪鼓,嗓音发颤:“那边——那边尚无消息传来——

朱纯臣闻言,胸口如压千钧,方才的志得意满此刻尽数化作滔天怒火。

他霍然转头,阴势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李玄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便是你说的大吉?!”

李玄白道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却仍强作镇定,拂尘一甩朗声道:“天机玄妙,祸福相倚。

此番不过是龙游浅滩之相,待得云开月明::”

“够了!”

朱纯臣暴喝打断,此刻哪还有心思听这些虚词。

他猛地起身,国公袍服玉带錚錚作响,狞声道:“既然事已至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传令下去,所有死士即刻集结,今夜便是血染京师,也要杀出一条生路!”

“父亲,且慢!”

厅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成国公世子朱承宗大步踏入堂中。

他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紧束,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可那张俊朗的面容却阴沉如铁,眉宇间凝著一层化不开的阴。

朱承宗行至父亲座前,拱手深深一揖,动作虽恭敬,嗓音却压得极低:“父亲,儿子有要事稟报,需与您单独商议。”

朱纯臣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当眾说的?”

他袖袍一甩,扫过堂中眾人。

“在场的皆是心腹,但说无妨!”

朱承宗却缓缓摇头,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四周,最终落在父亲脸上:“定国公府之事——另有蹊蹺。”

他刻意顿了顿,喉结微动,再言道:“隔墙有耳,恐生变故。”

此言一出,朱纯臣瞳孔骤缩。

他猛地倾身向前,五指紧座椅扶手,声音里透出几分急切:“你的意思是密谋尚未泄露?”

朱承宗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重重点头。

“好!”

朱纯臣霍然起身,絳紫国公袍服在烛火下泛出冷光,说道:“隨我去密室详谈!”

父子二人疾步穿过迴廊,直奔府邸深处的密室。

朱承宗落后半步,侧首对紧隨其后的管事厉声吩咐:“封住入口,无我父子手令,擅入者一杀!”

那“杀”字咬得极重,宛如冰刃出鞘。

管事浑身一颤,慌忙应下,当即喝令侍卫持刀把守。

密室幽深,四壁以青石砌成,唯有一盏青铜灯摇曳著昏黄的光。

朱承宗反手合上铁门,咔嗒一声落锁,隨即转身从案上取过茶壶。

他动作从容,袖口却不著痕跡地一抖,一撮无色粉末悄然落入杯中。

“父亲连日劳神,且用些茶润喉。”

他双手捧盏递上,眉眼低垂,掩去眸中暗涌。

朱纯臣却看也不看,隨手將茶盏往案上一。

瓷杯与石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溅出几滴,在案面上开一片暗痕。

“都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茶!”

他一把扣住儿子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快说!外头究竟是何情形?”

朱承宗吃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隨即压低嗓音,声音沙哑而急促:“父亲请附耳过来。”

朱纯臣眉头一皱,心中惊疑,究竟是何等机密,竟连密室之內仍需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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