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们的防火墙被绕过了!”幽灵小组的组长阿杰,一个平日里以冷静著称的年轻人,此刻额头上全是汗水。“对方不是在攻击,他是在解析。他把我们上次追踪那个数据包时所有的防御模式都学了过去!”
“什么?”另一个组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用我们的矛,造了一面专门克制我们的盾?”
“不,他造了一把更锋利的矛。”阿杰的声音发干,“我们的护盘资金每投入一笔,他都能提前零点零三秒做出反应,用三倍的量砸穿我们的防线。这不是预判,这是全知。”
“舆论爆了!”负责监控网络的女孩喊道,“所有社交媒体,财经论坛,都在疯传一份伪造的‘奇美拉计划’临床试验报告,说我们的生物制药部门在进行非法实验!配图了!图片是p的,但没人会去查证!”
“供应商!第二批原材料供应商的电话!他们单方面中止了合同,说要规避风险!”
“银行催款函!三家主要合作银行同时发来了风险评估通知,要求我们立刻补缴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从房间的各个角落砸向中心那个唯一还站着的女人。
苏悦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屏幕上那条绿色的线,看着它毫不犹豫地跌破了所有支撑位,最后,撞上了一条刺眼的红线。
清盘线。
一个董事的视频通讯请求强制弹了出来,占据了主屏幕。是张董,一个肥胖的男人,他的脸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苏悦!你到底在干什么?公司要被你玩完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视频窗口弹出。董事会的成员们,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背景各不相同,但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们要求立刻召开紧急董事会!”
“罢免!必须罢免她!”王董,一个向来与苏家不睦的元老,直接吼了出来,“苏文华倒了,苏家也该倒了!”
“我的股份!我几十年的心血!”
“苏悦,你现在立刻交出所有权限,我们还能找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你下台!”
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尖锐的嗡鸣,穿刺着耳膜。
作战室里的年轻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们看着他们的女王,看着她被一群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人围攻。
苏悦缓缓抬起手,关掉了视频通话。
世界安静了。
但只是片刻。
作战室的门被推开,她的秘书脸色惨白地跑了进来,手里的平板电脑都在发抖。
“苏董您看官方新闻”
屏幕上,是一个国际医疗新闻发布会的直播画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医生,正站在发言台前。他的胸牌上写着“欧洲联合神经科学研究中心,首席专家,菲利普博士”。
这是苏悦重金聘请来为父亲苏文华治疗的团队负责人。
菲利普博士对着镜头,用一种沉痛的口吻宣布:“经过我们团队长达一周的严密监测与评估,我们非常遗憾地宣布,苏文华先生,已于今日凌晨三点零七分,被确认为脑死亡。从医学和法律层面上,他已经逝世。”
作战室里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窗外,苏氏集团大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了人群。愤怒的股民举着横幅,高喊着“骗子”、“还钱”。几个情绪激动的人开始向大楼投掷矿泉水瓶和鸡蛋。
内外交困。
四面楚歌。
阿杰看着苏悦的背影,那个永远挺得笔直的背影,第一次显得如此单薄。他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进了作战室。他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径直走到苏悦面前,递过去一个密封的牛皮纸信封。
“魏处长的东西。”男人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苏悦拆开信封。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最普通的a4打印纸。
纸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用黑色记号笔画的简笔画。
一个简单的三角形作为支点,一根长长的线条搭在上面,形成一个杠杆。
杠杆的一头,画着一个潦草的地球。
另一头,画着一个更潦草的小人。
就是这样一幅画。
苏悦看着这幅画,看了很久。周围的喧嚣,屏幕上的暴跌,窗外的叫骂,似乎都离她远去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张画。
一个杠杆,一个支点,一个小人,一个地球。
阿基米德。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
霍骁。
她缓缓地,将那张纸对折,再对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她转过身,对所有人说:“幽灵小组,原地解散。清空所有数据,格式化硬盘。带上你们的核心代码,回家等我消息。”
“苏董?”阿杰愣住了。
“这是命令。”苏悦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作战室。
她没有去会议室,也没有去面对楼下的抗议者。她乘着私人电梯,来到了大楼最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这里是她父亲苏文华的地方,自从他出事后,她就再也没进来过。
办公室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苏悦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些愤怒的人群。他们像一群被激怒的蚂蚁。
她走到父亲的办公桌后坐下,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显示器。
屏幕亮起,画面来自榕城最好的私人疗养院,那间被严密保护的特护病房。苏文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旁边是维持生命的仪器,屏幕上的波形线平稳地起伏着。
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
与外面那个即将崩塌的世界,截然不同。
苏悦就这么看着屏幕里的父亲。
她关掉了办公室里所有的通讯设备,隔绝了所有的噪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病床上的父亲。
“爸。”她轻声开口,对着冰冷的屏幕。“他们都说你输了。”
“他们说,苏氏完了。说我,也完了。”
“王叔,张叔,那些你曾经当成兄弟的人,现在都想把我从这张椅子上赶下去,然后把公司拆了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