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场了？”
哈耳庇厄环顾四周，空寂的街道只有寒风吹过，不由发出疑问。
“这里是什么着名景点吗？”
“愚蠢的外乡人。“
一个带着冰碴质感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只冰雕公鸡优雅地展开双翼，从高塔的檐角落下，精准地停在两人面前不远处的冰阶上。
接着，它歪着头，用那双眼睛审视着来客。
忽然，它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随即，它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慢条斯理地用喙梳理了一下翅尖。
“两位，打哪儿来的？”它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此地主人般的腔调，“我可没听说最近有访客要来我们这儿做客啊。”
“这个你自然听不到。”林志从容地接过话头，“我们是以私人身份来的，拜访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冰雕公鸡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冰晶冠子微微闪铄，显得来了兴致，“说说看，哪位老朋友？这城里，说不定我还真认识。”
“这个嘛——”林志故意顿了顿，摇了摇头，“你可不一定认识。”
“嘿！瞧您这话说的！”冰雕公鸡立刻挺起了胸膛，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我们冰雕一族，可是最早落户这座天空城的元老家族！单论对这城里住户的熟悉程度，我敢认第二，就没几个——咳，就没几位敢认第一！“
“哦？是吗？”林志挑了挑眉，笑容加深，看似随意地追问，“连冰语女士—也比不上你？”
“女——女士？！”
冰雕公鸡猛地一个激灵，紧张地扭头瞥向那座寂静的冰晶高塔。见塔身依旧沉寂，没有任何异动，它才仿佛松了口气般，夸张地用翅膀拍了拍胸口。
“哎哟喂，老兄！”它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抱怨，“在我们这儿，别提那位行不？
吓死个——吓死只鸡了！”
林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看你这样子，难不成，只要在这里说出名字，女士就能够听到？“
冰雕公鸡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这个嘛，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就算本地人也有很多不清楚这件事。
但，只要在冰天之幕的范围内，说出——的名字。“
它用翅膀向上指了指，眼中闪过丝微光，“她都会有所感应，甚至给予回应。”
“按理说，”冰雕公鸡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谨慎，“这事女士是不让随便往外传的。””
它悄悄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神情，又象是自我宽慰般嘀咕道：“不过看你们这模样，应该是女士的客人，知道点事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它忽然端正姿态，仰向着虚空。
“赞颂女士。”
“连本地人都不知道——”
林志低声重复，不由得想起引他们前来此处的那位冰雪小队长。
“难不成——连他也不清楚这件事？”
“听到名字就会被感应，难道她不会觉得烦吗？”
哈耳庇厄忽然偏过头，疑惑道。
冰雕公鸡明显噎了一下，愣在原地好久。它似平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过了好几秒才扑腾了两下。
“烦？哈哈哈——”它象是听到了一个玩笑，“这位—呃，姑娘，那位怎么可能烦呢？那可是女士啊。”
“为什么不会呢？”
哈耳庇厄却是异常认真。
“如果每天每天，无数个声音、名字、祈求，不分日夜的进入你的脑海，”她伸出手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无比怅然，“怎么会不烦呢？”
冰雕公鸡一时语塞，它迟疑地扑扇了下翅膀，最后只是讪讪道。
“听起来，你似乎对这种感觉深有体会？。”
“或许吧。”
哈耳庇厄却只是轻轻摇头，同时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志。
林志明显一怔，脱口而出：“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哈耳庇厄冷淡道，“你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我，甚至于单凭一个数据，就认为我一直在演戏。“
“就算告诉了你，你又能够做到些什么。”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看着陡然变得奇怪的氛围，冰雕公鸡无措地站在原地，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连翅膀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扇动。
“呃—那、那个，两位？”它试探性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片沉默，它指向远处天际流转的冰蓝色光晕，“天幕，就快要退潮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退潮的天幕？”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林志，他问道。
“对，对！”冰雕公鸡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殷勤地解释起来，“每当冰天之幕彻底复盖并取代了一片局域的真实天空，它便会短暂地收回。就象潮水一样，海水褪去却能够在沙滩上留下一片海鲜。“
“只不过，冰天之幕留下的不是海鲜，是从世界表层汲取的规则与信息。”
它顿了顿，认为这还是太过抽象，便解释道。
“简单来说，你可以把它看做一场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的预言法术，而且还是没有代价的那种。”
冰雕公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眩耀，仿佛这是它做的一般。
说着，它便指向高塔。
“不过，这片天幕能够留下的东西是有限的。人多了，能够获得的启示也就少了。一般来说，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它忽然转过身，语气变得无比客气。
“两位既然是女士的客，自然该由你们先接触，请随我来吧。”
冰雕公鸡的话音刚落，哈耳庇厄便向后稍退半步，瞳孔平静地转向林志，姿态不言自明。
林志没有推辞，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跟上冰雕公鸡走上高塔。越是靠近顶端，便越是能够感觉到天幕所带来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象是一个人面对飞驰而来的大货车一样。稍微躲闪不及，就会被直接撞死。
冰雕公鸡在一扇大门前停下。
“请进吧，外乡的客人。冰天之幕的启示，但愿能为你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