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至稍早之前。

王干的故事讲完，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寂。林志抬起头，抛出一个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难以理解，一个人会将自己的隐秘过往和盘托出，尤其对方还是曾与自己发生过冲突。

“这个嘛，”

新生的王干露出温和的笑容，解释道：

“你我之间，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我认为这会影响到后续工作的推进，也不利于工作环境。”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现在的我，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同时，也期望我们能创建良好的合作关系。”

“是这样么。”

林志应了一声，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与他结怨的是过去的王干。按常理，新王干的出现，意味着旧的那个已经消失。眼前这位，为了任务顺利，选择坦诚相待，目的显然是希望由他这个曾经的对手来带头表态。

在其他玩家看来，自己这个当中让王干出丑的人都能与他合作。那么，就能够极大的影响其他玩家。

都说枪打出头鸟，但很多事也往往需要有人打响第一枪。

就象群聊中的消息通知，一旦有人率先回应，后续回复便会络绎不绝；反之，若无人牵头，许多事便会胎死腹中。

这位新王干，态度也算诚恳。合作，似乎并非不可接受。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新王干已经彻底和过去切割。

林志略作思索，抛出了关键问题。

“现在的你，怎么看待过去的自己。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是认定了王干的身份，执行任务？”

“问题很尖锐啊。”

王干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随后，他望向窗外。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我很难向你描述我的感受，但在我看来，我与以前的我完全不同。但我的身份无法改变，我继承了这身份的一切，自然也要承担责任与任务。”

“当然。”他话锋一转，“我认为任务可以用更温和有效的方式达成，而非所谓的激烈手段。”

林志敏锐的捕捉到关键点。

“更温和？你觉得以前的王乾行事过于激烈？”

“显而易见。”王干毫无负担地点头，“虽然有其他原因，但我确实过于偏激了。”

“其他原因？”

林志追问，眼神中带着探究。

但这一次，王干却无奈的笑笑。

“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林志陷入沉思。

新王干的表现，确实与记忆中那个充满戾气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明白了。”

林志没有答应，也未拒绝，表现出一种模糊态度。

“足够了。”王干重新浮现得体微笑，起身伸手：“感谢你的时间，林先生。希望我们都能找到各自想要的。”

林志点头，与王干短暂一握。

“再见。”

窗外，一只飞鸟掠过灰蒙天空，转瞬不见。

王干独自站在原地，笑容收敛。

“所以，果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吗？”

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几不可闻，带着一丝了然。

通过电话将自己的事吩咐下去后，王干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轻轻抚摸上面的花纹，一道道符文也随之亮起。这是其他人交给他的通信器，偶尔，也能够起到其它作用

没有丝毫尤豫，他坚定的按下了按钮。

又等待了一会，周围的环境便开始破碎。

一眨眼，王干已置身于一间风格迥异的办公室中。

似乎对王干的到来出现了反应，片刻后，面前的座位开始扭曲。接着，一道人影缓缓从虚空中走出。

来者并非实体降临，更象一个人偶。他面无表情，行动僵硬又舒缓。很难想象，两个反义词能够同时形容一个人。

但，又确实如此。

在他出现的瞬间，空间本身都向他致意。

而这，就是本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二转玩家，id指名者。

紧接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按下了这个按钮，那么，汇报一下，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吧，王干。”

“在这之前。”王干的声音陡然转冷，“局长，我想了解一下，谋害同僚，应该接受到怎样的惩罚。”

“哦？”那声音来了兴致，“比如呢？”

“有人在明知‘覆海’凶险的情况下，依旧将毫不知情的部下派往险境，并刻意吩咐要高调行事。”

“请问，这该当何罪？”

面对王干毫不客气的质问，那道人影非但不怒，反而轻轻鼓起了掌。

“了不起，了不起。看来，你真的从过去那个讨厌鬼，蜕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

“您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承认确有此事了？”王干的声音愈发冰冷。

“不不不。”对方听闻此言，却直接否定，“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只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我隐约察觉到些许异常罢了。”

“更何况，事情紧急，你可是局里的有为青年，能够得到历练的机会，成长起来，难道不好吗。”

王干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在他重新苏醒后，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导致自己出现的关键人物。这个人，既不是许片瑚，也不是那个刺客，而是总部的局长。

从一开始，他似乎就知道覆海很有问题。因此，他本人始终未曾踏入覆海地界，一直坐镇总部。即使王干需要汇报情况，也只能通过网络或借助这种空间传送手段。

他知道之前的自己，因为性格的原因，即使在总部也不怎么受待见。

同时，因为无声复写的原因。之前的他，也知道了不少小道消息。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这位局长，才会选中自己前往覆海。

而局长话里的意思也有很多。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自己这个新王干，才能够出现。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自己还应该感谢他。

但，王干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王干看着对方。

“你又如何确信，我不会再被改变一次？”